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人。一个对着二十七英寸的imac看文件,一个继续刷托福真题,哈曼卡顿音响里流淌出轻柔的轻音乐。时针转过十点,陈又涵去阳光房打了两个较长的电话,进来时发现叶开换了套卷子,开始刷物理了。这劲儿真不亏是三好学生,陈又涵铁服,从背后抱住他开始捣乱,问:文艺晚会你上去跳舞?
叶开握着笔的手一僵。妈的,差点忘了这事。他淡漠地回:我是B角候选,不一定上场。
演什么?
威尼斯商人,话剧。他半扭过头问陈又涵,你真要去?
去啊,不去不行,随便看会儿。
叶开脸色便有点微妙:随便看会儿?你很闲啊,高中生的文艺晚会也看。
你好像很有意见啊?陈又涵拧拧他耳垂,谁知叶开颤了一下,整个颈部都麻了,突兀地说:你别乱动
陈又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轻颤的眼睫,没放过他,反而贴着他耳廓道:怎么了?
讲话时嘴唇张合的触觉都清晰地透过耳廓的神经传导进更深入的地方。可深入到哪里,叶开也不清楚,只知道右耳烫得可怜,潮得可怜。他更明显地颤栗,从耳侧到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麻麻酥酥的,简直要让他落荒而逃。
但陈又涵的怀抱又禁锢着他,他无处可去,也无话可说,半转过脸,湿漉漉的眼神像黑夜里开在枝头的艳丽的花骨朵,潮湿的、莫可名状的情绪从眼中倏然闪过,又隐没进他透明无滓的目光中。陈又涵扣住他的下巴,与他接吻。
唇舌相抵,纠缠着,舌尖和舌根都觉得发麻。空气中偶尔响起一些声音,像加湿器加水的嘀声,像遥远时新婚夫妇对坐缠绵,油灯爆出一星火花。
唔叶开无力招架,脖颈仰得酸了,陈又涵一只手在颈后托着他,一手抚着他的脸侧,手指不放过他,慢条斯理地轻揉,又用指腹若即若离地擦过,激起阵阵颤栗。
他分明是个逗弄猎物的雄狮,锋利的爪下是玩偶般无处可躲的幼鹿,它一口就能咬断它的脖颈,它轻易便能将它开膛破肚,可他要玩他。
桌面的卷子和习题册都被扫落,叶开被轻易地抱起坐上书桌,眼眶湿湿的,微张着被亲肿了的嘴唇定定地看着陈又涵,手圈着他没放开。陈又涵轻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用低沉、压抑、沙哑的嗓音说:帮你好不好?
叶开抿着唇轻轻应了一声,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
陈又涵什么德行,这个时候甚至轻笑了一声:挺厉害啊,小朋友。
叶开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张嘴隔着T恤咬下,手上有样学样。陈又涵闷哼出声:对男朋友这么狠啊?
叶开眼尾绯红,在他的动作下溃不成军,连声音都破碎。到底青涩,紧绷的肌理在几分钟后松弛下来。一看,他把陈又涵肩膀都咬出牙印了。
可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失败得很彻底。
陈又涵闷笑出声,额头抵着叶开的肩膀,笑得都发抖。叶开恼羞成怒,又打了他一下:变态!
喂,你讲不讲道理。陈又涵扯过纸巾擦手,亲昵地取笑他:撩是你撩的,享受是你享受的,有我什么事儿?我都成工具人了。
叶开眼睛里都是水雾,歪头看了陈又涵两秒,又抱着他索吻。
陈又涵手脏,只能单手回抱他。两人吻得缱绻温柔,又回到了那种只有爱没有欲的状态,纯洁得像两个好学生在早恋。
清理过后去洗澡睡觉。叶开反射弧长得不得了,这才察觉出有点尴尬,缩在主卧床边束手束脚,等等陈又涵掀开被子时,他紧张得差点跳下床,被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拦腰箍住。
你跑什么?陈又涵哭笑不得,现在知道怕了?
我、我还没准备好他顾左右而言他,看月光下的落地窗,看台灯下的喜马拉雅化石,看被罩的灰色纹路,就是不看陈又涵。
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陈又涵怼了下他脑门儿,要想上你早就上了。
叶开一边略略放下心一边又觉得不对劲:所以你不想上我?
逻辑鬼才,捡到宝了。
我身体挺好的,禁欲九个月,很爱你,既很想上你,也完全能上你,真上的话,明天你可能都下不了床。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透着那么股纨绔。
叶开无话可说,翻了个身,与陈又涵面对面。主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氛围床头灯,很昏暗,笼罩在俩人上头,有一股温馨而缱绻的感觉。他看着陈又涵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明天还要练舞。
陈又涵笑了,单手握住他两只手掌,另一只胳膊枕在叶开脖子下,将人顺势一搂,在额上亲了亲:放心,我会等到你做好准备的那一天。
叶开紧张的身体舒展开,自然地枕着陈又涵。没老实一会儿,手划过腰侧,被陈又涵一把抓住你故意的是吧?
叶开笑得不行:欣赏下我男朋友的腹肌不行吗?
不。行。陈又涵义正言辞地警告:给我乖乖睡觉!
抬臂一勾,将叶开揽进怀里,强有力的臂膀禁锢着他。他的胸膛滚烫,两人第一次挨得这么近,毫无阻碍,叶开脸红心跳,想推拒,手却软绵绵的没力气。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耳朵又爬上了灼热的温度,眼神怔怔地看着陈又涵的眉眼,偏偏讲话傻不拉几的:又涵哥哥,老忍着伤身体。
陈又涵彻底拿他没辙,捂着他的嘴笑得无奈,嗓音低沉,哑声道:你饶了我吧。
第42章
清晨六点多的光线唤醒生物钟,陈又涵意识先醒过来,手臂上是沉甸甸的重量,被窝里干爽温暖舒适,是与一个人醒来时截然不同的感觉。心里模糊地掠过念头,想到是叶开在枕着他,想到他在他怀里还在安然地沉睡,唇角忍不住便微微翘起,心底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和幸福,像是高山的流水溢过了水平线,一直不停、不停地漫溢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深处。他慢慢睁开眼睛,卧室笼罩在月白色的晨光中。他手臂微用力,将叶开更近地搂到怀里。
胸膛贴着他瘦削的脊背,唇在他光裸的脊背上亲了亲。
叶开睡觉浅,唔了一声,半醒半睡地回应他,手握住了陈又涵搭在腰间的胳膊。
早上好。脸颊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几点了?
陈又涵抓起手机看了眼,还早,六点多,吻了吻他,再睡会儿。
叶开没吱声,眼睛闭着。陈又涵以为他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缓的几分钟后,他突然说:又涵哥哥,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真正重新睡去。陈又涵一颗心不争气地跳着,像是一台老锈的蒸汽机忽然运作了起来。他自嘲地笑,心里平静地反思,像反思一份他读不懂的报表。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点到为止,这样下去的话,陈又涵,你可做不好好聚好散啊。
再醒来时便将近九点。这回没那么温情脉脉了,透着点尴尬。成年男人都懂,但乍一碰到还是有点懵,脑子不听使唤,兀自回到了昨晚在被窝里胡作非为的时刻,他一颗心好像被泡在苏打水里,随着那暧昧的气泡不断上升、蒸腾,直到啵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