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点点头,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熟络:不打扰了,我去那边。
那边是指陈又涵的办公室。虽然已经降职成总经理,一个商业集团可以找出十三个和他平级或在他之上的高管包括顾岫,但总裁办公室还是被他堂而皇之地霸占着。
没坐多久,会议室门终于开启,十几个人鱼贯而出,陈又涵大步流星气势迫人,看到众人都在喝奶茶便知道叶开已经到了,两个星期没见,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渴望在濒临相见的此刻竟膨胀得无法控制,甚至让他不得不刻意放慢脚步。二十米的距离,他慢了不过五六米,便又再度匆忙了起来。
顾岫在他身后慢慢悠悠,经过行政处,拿起小姑娘桌上一杯没拆封的,似笑非笑地念:芝士草莓,太甜了吧。
好喝呀。行政小姑娘咬着吸管嘬了一大口,眨眨眼睛不太懂地与顾岫对视。
好喝,顾岫顺走那杯,一边走一边拎着晃了晃,就是牙疼。
门被砰得关上,是那种虽然努力控制过但仍失控了的力道。卷帘随即被一键阖下,好在大家都忙着喝茶,除了顾岫,也没人注意到这点细节。
丢人。顾岫惨不忍睹,但没忍住自己先低笑了一声。
叶开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假寐,手支着腮,耳朵里塞着开了降噪的Airpods。黑发柔顺地垂下,呼吸清浅,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最近嗜睡,经常觉得困,在考场做阅读都忍不住打哈欠。陈又涵要是晚来一会儿,他说不定真能睡着。
光线很明亮,因而眼前被身影遮得稍暗时便很容易分辨。叶开维持动作没变,眼睛也没睁,只是抿着唇笑,嘴角出现一个很浅的小梨涡。
陈又涵摘下他耳机:还装。
眼睫轻颤,终于悠悠睁开,但唇角的笑随即被偷走陈又涵很快地抬起他下巴亲了他一口。
半个月没见,怎么觉得陌生了很多。手背轻佻地扫过脸颊,陈又涵眼里混杂着危险的戏谑:让我想想这谁家的睡美人。
失忆了,叶开迎上他目光,保持着姿势不变,架着二郎腿的姿态闲适优雅,迷路了。
陈又涵俯下身,那好办膝盖抵进他腿间,欺身迫上,我可以帮你回忆。
鼻息相闻,叶开呼吸不稳,轻颤着瞥过眼睛:怎么帮?
陈又涵用行动回答了他。
唇瓣厮磨的触感陌生又熟悉,因为陌生,便更显得鲜明而强烈,因为熟悉,便更觉得渴望和怀念。他的舌尖被若有似无地吮,相触的感觉从舌尖一直酥麻到心里。
想起来了吗?陈又涵短暂地放过他,声音低沉下去,眼神里的迷乱和侵略并不适宜出现在办公室。
叶开忍不住笑了一声,啄他一口,又一口,翘起嘴角:想起来了,我该回家了。
陈又涵也跟着笑,欲望的气息消散得轻易,像是清明的山霭水雾。他抱住叶开,结实的背膊用力,把人很紧地圈在怀里,用不掺杂任何欲念的声音说:真的很想你。
叶开故意说:我不想。
陈又涵压了压他后脑的黑发,纵容了他的口是心非。抱了会儿,撩起他伤口附近的额发:伤好得怎么样?
早就拆了线,现在只有淡淡的印记。
会不会留疤?
叶开很幼稚地回:伤疤是男人的勋
陈又涵毫不怜惜地怼他脑袋:弱智。
靠,叶开捂住头,我脑震荡啊!你不怕一巴掌把我怼死吗!
你洪福齐天,陈又涵轻慢地敷衍,祸害遗千年。
小别的温情彻底荡然无存,分手!
留疤了就分。陈又涵慢条斯理。
叶开倏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贵重物品怎么能有瑕疵?
叶开气死了,很用力地推他,压低了声音愤怒地威胁:我现在就给你后背留疤!
陈又涵笑着抱住他。他身量高,保持了多年的肌肉力量自然强悍过叶开,轻而易举地将人整个儿禁锢在怀里,晚上晚上,别闹,嘘,虚还要开会。
叶开安静下来:要加班?
嗯。
正在对帕劳度假村和航线的资产价值进行重盘,这么大的项目不是那么好出手的,在债券到期前GC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我定了电影票。
什么时候?
八点二十。
陈又涵舒出一口气,估算了下会议进度,竟无法给出承诺,只能说尽量。
叶开又说:我还定了餐厅。
塔尖米其林三星,百米高空三百六十度环形透明落地窗,是宁市视野最好的法国料理餐厅,位子在两个月前就订完了。
陈又涵怔愣,低声说:真的走不开,和同学去吃好不好?还是带叶瑾去?
叶开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陈又涵不得不低了头去哄:对不起宝宝,明天,嗯?明天一定有空。
叶开深呼吸,半推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又涵第一反应是纪念日,但不对,他们的爱情在春天。
没等他想起来,叶开冷冰冰地说:是你的生日。
陈又涵彻底慌神,他忘得一干二净,每天斡旋在美晖、政府和虎视眈眈想要便宜叼走帕劳度假村的资本之间,根本无暇顾及这种无足轻重的日子。他忘了他不在乎的日子叶开会替他在乎。就好像如果有一天是叶开不想过生日了,他也仍然会郑重其事地在日历上圈出备忘、送出祝福。
我他想开脱,但话还没出口,叶开便揪住了他的衬衣前襟。额头轻轻地抵上胸膛,他无可奈何地说:生日快乐,又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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