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涵笑着牵住他手:向日葵他买的,喜欢的话就起个风吧。
他作弊,风就没停过。两瓣金黄色的花瓣被卷在柔风中起伏,陈又涵揽了揽叶开肩膀:你看,别紧张,她还是喜欢的。
叶开被他哄得难为情,感觉照片上的宁阿姨正含笑凝视他。
下回再告诉你怎么把人拐到的,别当人面问,说着,陈又涵瞥他一眼,勾起唇角,慵懒地一哂,他脸皮薄。
两人当着宁姝的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站得累了,在干净的带着芳草香的草坪上席地而坐。他跟陈又涵分同一根烟,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跟宁姝拆台,说他的黑历史。陈又涵不避嫌,把人按怀里亲,亲得叶开喘不过气,耳朵尖泛红,继而听到他低声妥协:宝宝,给我留点面子。
从上午一直坐到了十二点,是正经过生日的时候了。叶开拆开蛋糕盒,白色的牛乳蛋糕,用草莓果酱写着宁宁生日快乐,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体,一看就是疏于练习临时上阵的结果。
陈又涵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似笑非笑地说:他亲手做的,别勉强,实在太难吃的话等我们走了就扔了吧。
叶开回头瞪他一眼,镇定地说:才不会难吃。
随即用指尖蘸了一抹抿入嘴里,脸色一变,没等陈又涵说什么他先沉痛地说:阿姨对不起糖又放多了我去给你买个新的
陈又涵笑出声,也用指腹抿了一口,点点头道: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天赋。
一场生日过得安静,只有偶尔的白鸽飞过,发出咕咕的叫声和翅膀的扑棱声。
蛋糕不能留,否则没半天就该招得蚂蚁虫子乱爬。叶开盘着腿,一边把丝带重新系好一边迷茫微积分也不过是随手一解,蛋糕为什么这么难?
陈又涵跟宁姝告别:下次陈飞一来你帮我劝劝他,就说他顿了顿,就说叶开同学不仅家里有钱,长得好看,善良天真又可爱,还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人品好学识佳,你儿子我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好不容易给骗到手,千万别耽误了我的终生幸福。
叶开想开口说什么,冷不丁被自己呛到,咳得背过身弯下了腰,乌黑的瞳眸沁眼泪,湿漉漉气鼓鼓地抬眸瞪着陈又涵。
陈又涵懒懒地一摊手:你自己要我说的。
回忆了一下,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还漏了小花老师、匹诺曹、小王子、小偷、我的弟弟我的知己我的初恋我的爱人我此生不渝的妈的,叶开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陈又涵快被他笑死,英俊的眉眼写满无辜。叶开不吃他这套,漂亮的眉眼警告性地瞪瞪他,才敢松开手。
陈又涵只好略过一堆限定词,总结陈词道:总而言之,我爱他。
叶开怀疑他是故意的,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这个可以不总而言之。
陈又涵啧一声,看到了吧,挺难伺候的。
再闹下去估计宁姝都得被他俩烦死,叶开拿出在长辈面前那股天然的乖巧和教养,阿姨,如果陈伯伯来聊这个事情,你不要怪他我承认,是我做错事,辜负了陈伯伯的信任。他让我劝又涵哥哥结婚,但我只想劝他跟我结婚。
园区的电瓶车等在山脚下,两人上车,沿途惊起白鸽飞向天际。
叶开倚在陈又涵怀里,有点热,他出了汗,但也没想挪开。陈又涵在他耳边问:想在哪里登记?
叶开闭着眼睛,想了想,很随意地回答:加拿大?
陈又涵怔了一下,意料之外,好像又是情理之中,释然道:好。
当然,除了加拿大,还有哪里更好呢?
婚礼呢?
南意?南法?地中海都可以要阳光最好的地方。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陈又涵垂眸一瞥,睡着了?
叶开没回答他,果然是睡了过去,呼吸绵长,鼻息间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第95章
距离开学还剩不到半个月,叶开有预感瞿嘉会来催他,果然便在从墓园回市区的路上接到了她的电话。这回不能再搪塞,否则瞿嘉能亲自飞加拿大去捆人。他漫天扯谎,说是晚上的航班,明天就能到宁市。瞿嘉不疑有他,终于满意地挂断电话。
这么说的话,明天回家?陈又涵眼神含着些微笑意,瞥他一眼。
怎么,不舍得?
不舍得,当然不舍得。陈又涵空出右手去握他,不如让GC在北京成立分部,入职第一天我就宣布,为了公司业务发展,陈又涵先生未来两年将base在北京
叶开噗地一声笑出来:再过两年业务是不是该拓展到美国去了?
陈又涵啧了一声,海外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叶开抿了抿唇角,得了便宜卖乖:昏君。
虽然如此开玩笑,但彼此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陈又涵有无尽的公务缠身,他也有自己的学业。竞赛、课题、实践、托福、绩点,高中的日子好像只是换了个地方,被雷打不动地搬到了清华园里。从前他努力过的,如今又要重新努力一次。瞿嘉虽然一直隐忍不说,但叶开知道,她对陈又涵一直有怨言。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如果不是他,叶开已经在大洋彼岸的世界一流名校里鲜衣怒马,而不是现在这样不得不再一次夙兴夜寐地去争取。
又涵哥哥,再度开口时,没了玩笑,叶开镇定而平静地说:跟家里公开的事,还是再推一推吧。
因为休息不足而苍白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陈又涵沉默的时间很短,转瞬即逝,可能只有零点几秒,在叶开察觉之前,他就笑了笑,说: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叶开转过脸去看他,却只看到陈又涵一个带着淡漠笑意的侧脸。
不需要问。
你不怕我一直不说吗?
那又怎么样?
高速路上,两侧原野和村庄在视线中不断后退。还有几公里入收费口,车流密集起来。陈又涵专心开车,始终没有回眸回应叶开的注视。
叶开半侧的身体终于松弛地回到座椅内。半晌,他阴沉沉地问:你不怕我骗你很多年然后又一脚踹了你?或者一边跟你偷情一边找人结婚。
陈又涵没忍住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怕?你如果敢这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下不了床。
叶开被噎了一下,更冷冰冰地问:那如果我一直拖着你不公开,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陈又涵在他再三的反问中终于算是听懂了,不再试图去扮演一个大度大方、安全感过剩的恋人,霸道而纨绔地说:委屈,当然委屈,刚在我妈面前说了劝我跟你结婚,我同意,所以你打算时候付诸行动?别想着一拖拖我好几年,等不起,跟家长公开的日子也要提上日程,不能无底线往后推,我没安全感,你这样我晚上连觉都会睡不好。
车流在收费口堵上,红灯绵延近一公里。陈又涵降速挂P档,单手扶着方向盘回眸,似笑非笑地问:满意了?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