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其庸开始不语,很久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逃不了,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强。”
“离了京,脱了丞相公子的这层皮,你会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行,讨饭吃也比娶了合善体面。”丞相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没尝过人间疾苦,踏入了混杂的市井,就一声的金贵毛病,能做什么养活自己。
“若沦为乞儿,你未必会这么想。”
“其庸,我问你,若是我和你母亲遭病而去,你承了我的位置,能坐得稳吗?”
丞相的位子,坐上难,坐稳更难。
冯其庸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太遥远了,眼前离他更近的是风花雪月,还有数不清的交杯换盏,若真叫他手持玉笏,身着官府,他......没想过......
如今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许怕。
冯其庸十六年岁,冯秉文叫他走科举仕途一步步来,他懒不愿意磨练,总觉得和别的贵胄一起吃吃喝喝,也没甚不妥,别人这样他也这样,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一直到今年弱冠,被赐婚,他才生起了反抗的心思。
若说起承位,真的没有想过。
坐不稳的话,冯其庸说不出来,遂以他沉默了。
“答不出来?”
看着他儿子低垂的头颅,冯秉文那里还不明白,可有些窍是要一点点慢慢推敲的,否则过犹不及。
他没再揪着这个话题,只说一句,“其庸,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岂会害你。”
“不到百年,我和你母亲能陪你多久,到时你坐上了我的位置,能信的人有多少,摸得清朝脉吗?此番娶长公主,不过借势而为,乃是上苍给的一次机会,你不走仕途,要入朝堂,可没有位置,梁京城内的局势你不知道,若是娶了长公主,有驸马爷的位置,届时爹带着你,你心里总会踏实一些。”
踏实一些,这是在为他铺路引荐。
“朝堂的后起之秀,远远比你见的更多,他们大多是你的同龄人,有些甚至年小于你。”
“说遥远的,你可能觉得爹在唬你,拿个近的讲,平津侯的独儿,他爹最近的手笔可不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其庸顺着思路考究,显然已经沿着他给的这条线自己想了。
“再说合善长公主,想必你也见过,所以才会生出激烈反抗的心思。”
“劣势难道不是你的优势吗?”冯其庸苦想了一番,合善的劣势是什么?烂透的底子?烂差的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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