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加听了张大嘴惊叹。
元桑接着道:他医术高超,不管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他手里都绝不是问题。听起来很玄乎是不?但我们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本来都已经断了气的人都被他给救回来了。
林知手指尖不由颤动两下,微微侧头,认真听他说。
不过呢,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样的神医脾气都挺古怪,尊主的命令都奈何不了他。想要他救人的话,必须有一个人真心实意把自己的命献祭给天神,相当于是一命换一命。
元桑又向他们解释,献祭给天神的意思,就是在神树面前自尽。这样死后,灵魂也是圣洁的。
果然是有献祭这一说,姜初亭正朝白墙那边望,感觉林知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由问他:怎么了?
林知只是抿着唇摇头,也不说话。
还好林知的眼睛用不着来找白大夫,不然你们可惨咯。元桑笑了笑,领着他们离开逛别的地方去了。
又过了两天,负责治疗林知眼睛的那位元大夫把药配好了,一早就过来给他敷上,然后用蒙上白纱布。
元大夫是个女大夫,见林知脸都皱起来了,嗓音温温柔柔道:前几日肯定会有点疼,疼才有效果,你忍着点。
林知强忍着那股刺痛,点点头,道:多谢。
星儿坐在林知怀里,嘟起小嘴对着他的眼睛呼呼,林知心头不由一阵软乎乎。
虽然看不到,但还是下意识里转头朝旁边感受了一下,低声问星儿道:星儿,你爹呢?
星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
林知闷闷地,抱着他不说话了。
姜初亭陪陆照逛书屋去了,书屋没有老板在,一排排书籍绢帛摆放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任拿任看,也不用付钱,只需要看完还回去。
陆照拿了几本书,姜初亭也选了两本话本,翻了翻,好像还挺有意思。
姜初亭瞥见陆照手中的都是些鬼神志异类的,心中一动,道:你也爱看这类的书?
陆照目光直直看他:也?
姜初亭莞尔:我一个朋友和你一样,特别喜欢而且相信这些。
不过蓬莱岛本来就是信奉这些的,陆照看这种也没什么奇怪。
陆照眸含淡淡笑意,轻声道:是吗?顿了顿,又道:我看这些其实是想寻求一些东西。
寻求什么?
寻求一个获得来生的机会,我这一生,遗憾实在太深了。
姜初亭清润明澈的黑眸静静注视着他的脸。
陆照和他对望片刻,喉间涩然滚动了一下,才哂然一笑,偏开头继续在书架上找书,低声道:也说不准,或许我的来生遗憾会更深呢,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选完书,两人回去。行走在街头的岛民看到陆照都会停在路边虔诚地把右手竖在胸前,躬身行礼。
姜初亭一直没开口说话,陆照余光瞥他,忽然问道:很担心他吗?
姜初亭回神,侧眸看他:什么?
陆照停下脚步,目视前方道:我让你上岛后每天陪我至少四个时辰,是不是太为难你了?
姜初亭摇了摇头:没有。
陆照攥紧了手中的书卷负在身后,也没看他,静了静,只道:我去别的地方逛逛,你先自己回去吧。
陆兄,我姜初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一叹。
回到住处,林知正坐在木屋前的阶梯上托腮发呆,星儿陪在旁边,和他的动作神态如出一辙,完全就是缩小的林知。
姜初亭才进院子,星儿率先站起来,一脸雀跃:爹回来啦!
星儿牵着猛地站起身的林知朝着姜初亭那边走,林知伸出手摸了摸姜初亭的脸,又抓住他的双手,摸到了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话本,怕你无聊,拿回来念给你听。
林知闻言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把自己的脸凑近。姜初亭如他所愿,亲了亲他,带着一大一小进屋去了。
一进去,林知就可怜兮兮地钻进他怀里抱着他不撒手了:眼睛好疼,你多陪陪我好不好?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又不时的朝他讨要亲吻,姜初亭念书哄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答应他一起睡的恳求。
林知泄气。
这天晚上,林知又做梦了。
梦见他哭着喊着去神树旁的那个屋子敲门,求里面的人救救初亭,然后,里面的人扔出了一把匕首。
要我救人,就必须守规矩。
就这样,连着好几天,他都是梦见初亭得了重病,而他四处求救,最后一把匕首扔在面前。
他很清楚那是梦,但这种不好的意味令他心头都笼罩了一层阴霾,开始有点疑神疑鬼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之后,元大夫终于给林知换药了,这次的药不再刺痛,反而清凉清凉的,很是舒服。
元大夫告诉他们:再过半个月看看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转眼又过半月,元大夫过来摘纱布。
她把药全都冲洗干净,又用药水擦拭他的眼睛。
期间,姜初亭的心就一直提着,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林知的反应。
元大夫问:怎么样?
林知用力地闭了闭眼,才缓缓睁开,凝神感受了一会儿,蓦地激动地扬声道:我,我,我好像能感觉到光了。
姜初亭长松一口气,抓住了林知在空中乱晃的手。
元大夫欣然道:这便好,再坚持敷药一个月,你就应该能恢复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元大夫给林知重新换药之后,姜初亭送她出去。
返回时,看到二楼的露台处,陆照正独自一人坐在茶案边,想了想,上楼去了。
两人对坐,陆照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恭喜啊,我都听到了。
这一切还要多谢陆兄你帮忙。如果不是他的命令,元大夫怎么可能为林知这个外界人看诊。
陆照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嘲道:不用谢我了,我也没有白白帮你。
姜初亭喝了一口茶,没接话。这茶跟元桑之前给他的那种青儿叶味道很像,都是外面没有的东西,他还挺喜欢。每次他来,陆照都会泡给他喝。
再过一个月陆照凝视他的眉眼,道:你就要离开了。陈述的语气,并不是问句。
姜初亭嗯了一声,道:已经很麻烦陆兄了,实在不敢多叨扰。
陆照却像是没听到,眼珠泛红,神色间透出一种隐隐的痛苦,又低低念了一句:还剩下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
陆兄?
陆照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低不可闻道:没事。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该满足了。
接下来,一切如常。元桑带着魏加星儿还有林知到处闲逛,买一堆好吃的。姜初亭有时候和他们一起,有时候陪陆照闲逛喝茶下棋。被林知缠得没办法了,陪着他睡了几个晚上,一晃眼二十多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