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冕瞥了一眼玄赢忧心忡忡的脸,忽然问,哥哥说你作为湛赢剑时陪着他许多年?
玄赢不明所以,是啊,神君将我亲手造出,又并肩作战,生出器灵之前就一直与神君相伴,生出灵智后更是教了我许多事情,算的上真正的师父,若没猜错,我能转世为人,也是神君帮的忙。
沈时冕就很不是滋味地说,他陪着哥哥,比我久那么多,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神君在哥哥心里的地位。
傻子,玄赢按着他的脖子亲了亲沈时冕的额头,认真道,神君是师父,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们未来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永远相伴。
这句话玄赢说得难得的温情,有效地缓和了沈时冕的情绪,他轻轻恩了一声,又觉得等待结契的时间格外漫长。
玄赢话音刚落,两人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羽画神君半透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旁边,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而此时玄赢还毫无形象地窝在沈时冕怀里,足踝还是赤着的,毫无形象可言,羽画神君出现得太突然了,玄赢毫无准备!
他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手足无措地从沈时冕手臂上跳下来,尴尬地垂着头,神君怎么不打声招呼?
沈时冕不快地摩挲了一下空掉的手心,淡声道,见过神君。
玄赢心说神君不会刚刚他们的对话和动作都看在眼里了吧,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羽画神君沉默片刻,撇开脸,入梦术后对外界的感知就隔绝不了了。
言外之意是他不是故意要听要看的。
玄赢还能怎样只能强行当作无事发生,熟练地转移话题,神君出来无妨?
羽画神君点点头,离你不远便无妨。
语毕,才转回脸去看沈时冕,羽画能从沈时冕身上感知到熟悉的那个人的血脉气息,但眼前这个俊美冷漠的男人,却和厉霄完全不同。
厉霄在他的印象中一直狂傲恣意,张扬无比,沈时冕外表却如一块极冷的寒冰,不管其中藏着多少炽热的情感,单从外表旁人并无法窥探。
羽画神君自己也冷,但他的冷,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淡泊平静,而且表里如一,不像沈时冕一般外表冷的尖锐摄人,内里又裹藏着无数暗涌。
只一眼,羽画就分辨出沈时冕不是那个人的转世,只是携带了那个人一丝血脉而已。
他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自从鸳鸯线的事情败露,羽画时常也难以解释自己的心情,只能归咎于是神器的影响,便也习惯了忽视。
羽画神君的视线并未在沈时冕身上多做停留,他扫视沈时冕的同时,沈时冕也在观察他。
从长相来说,玄赢确实与羽画神君有几分相似,可玄赢给人的感觉是热烈又充满光茫,即使靠近会被光芒灼伤,也舍不得放手,羽画神君却如寡淡的白水,仿佛滴落后就会快速蒸发不留丝毫痕迹,这位神君太淡太缥缈。
沈时冕似乎有些理解厉霄为什么那样极端了,一个抓不住的人,眼中似乎不存在任何事物,难免要让喜欢他的人一直生出随时要失去的恐慌。
所以即使是作为阶下囚被厉霄锁在牢笼中时,厉霄也无时无刻不在体会那种抓不住的挫败,以至于要用上鸳鸯线。
两人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打量了一番,羽画神君平静道,要阻止厉霄依靠血脉之力复活,首先你要有强大的意志,不能被他的意志压倒,其次要彻底激发魔神血脉,在激发中掌控它,让它彻底属于你,厉霄就再也无法夺走。
他说得轻描淡写,玄赢和沈时冕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神色都凝重起来。
羽画轻飘飘说完,透明的身影便离开了这个房间进了隔壁玄赢的房间,意思很明显是要住那里了。
玄赢趁机将衣物靴子重新穿戴整齐,捂住发烫的脸,完了,都让神君看去了。
包括结契的事和那些诨话,自己在神君心里的形象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纯洁的器灵了。
沈时冕却毫不在意,神君见多识广,不会放在心上。
就羽画神君的性子,应该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而一直平静如水的羽画心中却并不平静,他的脑海中一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刚刚玄赢与沈时冕相处时的情景,望着窗外的云层与星斗怔怔出神。
玄赢和沈时冕自然亲密的气氛,其实很熟悉,曾经他与厉霄也有这样一番亲密的时光,在受鸳鸯线影响的时候,羽画变得不像自己,他的心一直追逐着另一个人,大梦初醒时得知真相也就格外难堪。
那两个孩子要结契了啊,为什么他们可以毫无芥蒂完全不在意鸳鸯线呢,这是羽画神君无法诉诸于口的困惑。
同时沈时冕的话又变得格外清晰,也许羽画神君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厌恶厉霄。
羽画的眸光暗了暗,将这些乱糟糟的思绪抛开,无论如何厉霄已经陨落了,他绝不会容许对方再复活,一切都该就此终结。
至于他的疑惑,羽画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玄赢和沈时冕一直在为了结契大典做准备,准备私人请柬、购买一些装饰、列出需要的物品清单,两位天宫台的管事莫名采购了一堆东西,偶尔在门口碰上,习惯性互相吵两句嘴之余,心里都爬满了疑问。
这两位掌门嫡传弟子突然住到天宫台来,还采买一堆典礼用的东西,是宗门要在这里办什么盛会吗?
很快两位管事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沈蕴与玄清子谈妥了日期,两位管事便收到了要在天宫台办结契大典的通知,从今天开始不再接受其他无关人员入住天宫台,并被勒令互相协作,务必将大典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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