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恬叹口气,再次回到墙根儿蹲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恬因为无所事事而有些犯困了,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一点点的,身体向后一靠滑坐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原书的破作者诈尸一样的声音再次出现了:甜宝贝!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商恬:???
破作者:这个剧情线吧可能会与原本的设定有些偏差。
商恬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什么叫有些偏差?
破作者腼腆一笑:就是剧情线乱掉了啦,就你刚刚救的那个小孩儿,是孟泽悬的小时候......
商恬花了一分钟时间才参透这个破作者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场匪夷所思地惊醒了过来。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发呆,然后不信邪地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那堆破纸壳前,轻手轻脚地将小孩儿从里面刨了出来。
小孩儿可能是淋了雨受了凉,此刻正发着高烧,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紧紧地团成一团,眼睛紧闭,呼吸粗重,脸颊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晕。
商恬仔仔细细地观察小孩儿的脸,可能是因为和孟泽悬的年纪相差太大,而且小孩儿脸上还布满了脏污,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于是他轻轻地掰开了小孩儿的手心,然后看到了那枚小小的痣,和孟泽悬手心的那枚一模一样。
商恬:......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不仅要陪伴孟泽悬度过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还要把小时候的大佬抚养成人?
小孩儿因为身体太难受了,时不时轻轻抽动一下,原本紧紧抿着的嘴巴稍稍张开,无意识地发出细碎的闷哼。
商恬无暇在想太多,抱起小孩儿就朝外走去。
第24章小大佬
这个孩子应该是长期遭受虐待,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患有贫血,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很多外伤,鞭伤,烫伤,钝器击打伤等。
看诊医生是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眼角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点凶,与他斯文的面相不太搭,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人对待,如今这个身体状况,如果没有你把他救出来,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商恬听得一阵后怕。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确定是亲生的吗?医生伸手抖了一下检查报告,两条细长的眉蹙起来。
商恬眼睛落在病床上,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里面现在有点难受,酸酸胀胀的。
商恬因为从小患有心脏病,全家上下都是围着他转的,平日里一点家务都不舍得让他干,娇生惯养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但商恬从生下来便非常好动,哪怕身体不好,不住院的时候也喜欢上蹿下跳,有时候闹起来难免磕了碰了,妈妈都会一边帮他吹吹一边心疼地直掉眼泪。
那时候的商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全天下的小孩儿都是这待遇,都是爸爸妈妈心头的宝贝。
而与他差不多大的孟泽悬的童年,经历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父母双双去世,被仇家拐卖后辗转进了一家拳馆当学徒,别人家孩子在抱着长辈的大腿央求买糖买小汽车的时候,小孟泽悬已经学会为了活命忍辱负重,吃的是剩菜剩饭,睡得是冰凉地板,哪怕被黑心老板毒打也坚决不露出懦弱样子,耐心地等待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当他好不容易捡来的面包被拳馆里的大孩子故意扔在冰河里,他在寒冷刺骨的河水里挣扎的时候,谁曾给过他一点点温情呢?
也不知是不是破作者又在传输剧情了,小孟泽悬在外的经历像是过电影一样出现在商恬的脑海里,小孩儿经历的每声谩骂和每次挨打,商恬都像个透明的旁观者一样身临其境,没一会儿他的眼眶变红了。
这也太可怜了叭!
商恬吸了吸鼻子。
医生将视线从商恬的红眼圈上移开,伸手将夹在小孩儿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又问道:这孩子真的是你大街上捡的?
既然已经确定这小孩儿是幼年时期的反派大佬,商恬自然不能将他置之不顾,您放心,我朋友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警方那边也由他去处理,要是能找到这孩子的父母,我们肯定会将人送回去,要是找不到,那我会领养他。
医生面露讶异,似乎没想到商恬年纪轻轻就给自己招揽这样的麻烦,要知道养活一个孩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生活和教育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顿了顿,才又公事公办地叮嘱:现在孩子的高烧还没退,身边不能没人,你看起来也就是个学生吧,会照顾人吗?
商恬有了前几天照顾孟泽悬的经验,眼下也变得胸有成竹起来,我会的,谢谢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又不放心地让查房小护士多注意这个病房,这才转身走了。
转眼间,单人病房里只剩下商恬和还在昏睡的小孟泽悬,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沉闷,只能听到监护仪器非常富有节奏感的滴滴声。
商恬来到病床前,仔仔细细打量小孩儿被清洗干净的脸,终于从他的脸与大佬的脸看出了几分相像。
孟泽悬的长相是偏冷感的,平日里不说话的时候气场非常强大,可能是受到成年后遭遇的影响,那双眼睛黑而沉,眉峰也变得凌厉,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而幼崽时期的大佬就软乎多了,虽然身上瘦得已经没有几两肉了,但还是充满了五六岁孩子特有的奶哄哄的稚气,薄薄的眼皮因为发烧而泛着红,长而卷曲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一双轻轻振翅的蝴蝶。
商恬忍住上手捏一把的冲动,转身进了卫生间,将新拆开的毛巾打湿之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小孩儿的额头上。
因为照顾病患的业务并不是那么熟练,商恬一个手抖,不小心戳到了小孩儿额头的伤口上,疼得对方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美好和谐的画面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商恬和幼年大佬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他假笑着开了口:啊,弄疼你了,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小孩儿眼珠转了转,看清自己身处医院之后,转过头来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商恬看,眼神里有一股小狼崽般的凶狠和戒备,仿佛商恬胆敢再靠近一步,他就能垂死挣扎般跳起来,狠狠地给商恬来上一口。
商恬成年之后几乎没有和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相处过,更别提像他这种心理受过创伤的小孩儿。
这让商恬着实有些为难,他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不久前隔壁房间的阿姨非常热心地端来了一碗热粥,说是看这孩子病得太可怜了,醒过来应该喝点清淡的东西补充一□□力。
你肚子饿不饿?商恬扯出自认为非常和善的笑容来,献宝一样将保温盒端了过来,大米粥喝不喝?熬得软软糯糯的。
小孩儿长期吃不饱饭,生理上一定是很想吃的,但他对商恬的警惕心还没有放下,所以他继续一动不动,甚至还向薄被里蜷了蜷。
这一点倒是跟孟泽悬有点像,定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我放在床头柜上,你自己吃好不好?商恬善解人意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小孩儿继续按兵不动。
商恬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非常有默契的,熊哥的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过来。
你不是去赎你妈妈的骨灰了吗?为什么突然要收养一个小孩儿?熊哥刚刚忙完商恬嘱托的事情,正在车上百思不得其解,你连个对象都没有,怎么突然想当爸爸了?其实我也还年轻,暂时不想给他当爷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