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花簇的内心绝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平静。
孩子出生不过二十四个小时,这个时候就让花简带走孩子,不是花簇狠心,而恰恰是她不舍的表现。
如同花简不忍心看花灏的遗体一般,花簇也不忍心再多看女儿一眼。
她怕自己舍不得,怕自己会动摇,怕自己会软弱。
她怕,怕看到花筝望过来的目光。
即便她知道,花筝根本不会有心痛的感觉,可独断专行地做出把女儿送人这件事,她仍感觉到了愧疚。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终究没有摆脱,把花筝当作孩子另一个母亲来看待的思维。
她无法面对花筝,只能借假寐逃避。
“殿下。”
就在此时,花筝突然出声,加上床边微微凹陷,终是让花簇无法再假装。
她倏然睁开了眼。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花筝的脸,白发红瞳,陌生而熟悉。
骤然面对这张脸,花簇十分猝不及防。
花筝神色平和地望着她,眼中似有微光闪动。
花簇深吸了口气,用尽量冷静漠然的口吻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筝,会指责她的举动吗?
花筝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该重新面对一下您,殿下有些不一样了。”
“你是指?”
“您今天做出的决心让人刮目相看,也让我很意外。”
“……你意外?”
花簇丝毫没从她的语言神态中感觉到对方的意外。
“是的,把孩子交由伯爵来抚养固然是您的一种选择,可经历过这一次的事件,我以为您会更希望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伯爵夫妇有没有能力保护好孩子值得商榷,不是吗?”
花筝说出这般冷血的话语,花簇发现自己竟丝毫不觉意外。
“面对这种卑劣的暗杀袭击,我想任何人都没办法保证自身和他人的安全。”
花筝指了指自己。
“呵,”花簇冷笑,“是啊,你当然可以,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的工作不再是保护,而是攻击。”
像花筝这样强力的哨兵,只用来保护她实在太浪费。好钢用在刀刃上,花簇并不后悔这一次派对方出战,她后悔的是为何自己没有早下决心,又没有做好万全的防备。
花筝不在,她的身边和阿简的身边没有差别。
“可那也没必要不将实情告诉……小殿下,她毕竟是继承人,您这样的做法有违初衷。”
“初衷?”
“明确的继承人能让王室更加安定。”
果然,花筝所想的就只有这些而已。以为她那些迟疑是因为不舍的自己,果然还是太过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