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宫一直守在楼下,刚听吩咐去厨房给苏木找醒酒汤不久,又被遣去拿荔枝。走在路上还琢磨,自从回了上饶,侯爷认识了郡主,他似乎就从侯爷身边的亲信侍卫变成了为郡主跑腿的。这一回回的,给郡主拿卷子拿书拿吃的,郡主翻墙还要他接送。
***
清河别庄的门自选拔出来的人到的那一日开始,便几近一直关着。士子武生皆不许出去,连与家中通信都被严格管制着,倒显得靖远侯随意出入的马车格外招摇。
武生被舒秦安排着两两一组互搏比试。北豊一向重文轻武,不比西夏善战,百年间的交手鲜有胜场,也只到永昭帝即位后,武将的地位才有所提高。多年来四国比试,武试上西夏总能稳稳压过北豊一头,是以此次比试,永昭帝对武试的关注甚至高于文试。此次连卸甲的谢老将军都请了出来,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舒秦见到沈行在出现在校场时并不意外,因永昭帝重视,沈行在来校场的次数远频繁过士子所在的文渊阁。每每来时都一脸嫌弃,嫌茶水凉,嫌日头晒。好几位将军都是暴脾气,险些忍不住要揍沈行在一顿。
舒秦比沈行在的官小一级,按理是要向沈行在行礼。
“舒大人不必多礼。”沈行在嘴上客气,却不避不让地生受了他的礼,含笑唇角在触及他腰间时僵了一瞬。
苏木追着他要的玉坠,此刻正妥帖的挂在舒秦的腰间。
注意到沈行在的目光,舒秦低头摩挲了一下玉坠,手腕搭在腰间,袖子垂下将玉坠挡住。一副怕人觊觎的样子。
沈行在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继续到擂台下挑三拣四。
郭宫抱着剑站在沈行在身后,面对众人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暗自擦了一把汗。
他家侯爷挑剔是挑剔,但以往也还拿捏着度,总踩在这些武将的怒气边缘,不至于像今天这般,骂完这位将军的得意门生,又嘲讽那位将军莽直无脑,徒有力气。
那被骂莽直的将军姓洪,本就骁勇却鲁莽,就因性子火爆,是以虽打过不少胜仗却也吃过不少亏,听沈行在慢悠悠地说他莽直,立刻奔到兵器架前拎了一杆大刀杵在沈行在面前的沙地上,露出一身腱子肉,声如洪钟,“白脸小儿,老子上阵杀敌时你还尿着裤裆找奶喝呢,身无二两肉,怕是接不下我一刀吧!”
沈行在本就心情不畅,被他的两声大嗓门喊的火气直升,坐在雕花太师椅上,明明是仰视,眼睛懒散半抬,倒是睥睨的气势。
洪将军五大三粗的,性子直,凡事就只爱用拳头解决,被他这一看,哪里能忍,手中刀紧,又往地里陷了三分。
整个校场都无人出来劝拦。武生人微言轻,惹不起这些人,几位将军也不喜一个文官天天对他们教武生的法子指手画脚,又碍于沈行在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心里却都盼着有人能为他们出一口气,如今有人做出头鸟,他们自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