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是季正则,“叔叔阿姨,一概是我的错,你们打我吧。”
“是该打,才这么小,还在读书,再怎么胡闹也不能背着家里就生孩子啊!”方至清停了一秒,“但我也能理解,情之所至嘛,孩子生下来也挺好的,珍爱生命。”
周书柔的手肘狠狠拐了他一下,一个眼刀剐过去。
他捂着下腹,疼得抽气,“这件事肯定两个人都有错,该各打五十大板。”
季正则急忙说,“您全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方至清看戏似的摇摇头,“不行啊,回来那天他妈已经打过他了。”
季正则立马回头,“小安。”
“没事,不疼。”他看着季正则涨红的眼眶,“真的。”
周书柔着急为自己辩解,“我那是冲动,而且,不该打吗?”
方至清对周书柔“嘘”了声,明确分工,“说好我来说的。”
又转头直视着季正则,“你妈妈打你了吗?”他的眼神温和却凌厉,蕴藏着一丝含蓄的威严,感慨似的,“叔叔知道,你从头到脚哪里都出息,按理说,我们小安配你是高攀了,而且,”他顿了一下,“又都是男孩子,季副市......你妈妈应该不会同意吧? ”
季正则直视他的眼睛,坚毅笃定,“您放心,我妈她舍不得我的。”
“您知道的,比起反抗,孩子的痛苦更让家长难受。我妈尤其,跟她对着干,一辈子她也不会松口,但她要是看见我有多苦,一定比我自己还煎熬。都是一样的,你们有多舍不得小安,她就有多舍不得我。”
季正则的眼睛黑得发亮,给人一种要被吞噬的错觉,冷静果敢,像个天生的捕猎者。
“我原本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跟她摊牌,但那天真的太急了,我完全没有准备,小安乱了,我也乱了。”
方杳安知道,其实季正则一直想说的,是他次次都没让。季正则家里情况特殊,他总觉得一摊牌,未知数会更多,他害怕因为外界干涉,两个人就这样断了。结果一拖再拖,就在一个最不设防的时机,被季汶泉打个措手不及。
“她一开始也没想要关我的,但那天小安走了以后,我太急了,我......”他用力闭了一下眼,握着方杳安的那只手骤然收紧,胸膛起伏,长吐出一口浊气,“其实本来就该我去跟我妈说,不该把小安牵扯进来,但是,小安,小安那天是被她赶走的。”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用力,肌肉绷着,在抖,“我不想小安被赶走。”
方杳安右手的骨头要被他抓裂了,疼得肩膀都耸起来了,却仍然任他握着。
“我是被压回来的,她把我关家里,叫人守着我,其实她都要松口了,结果今天......”季正则转过头看着方杳安,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又打了人,跑出来了。”
方杳安有些难言的心虚,他在季正则的计划里,似乎完全是个搅局者。
“但是这样也好,她也算能知道我的决心吧!”季正则笑起来时眉目飞扬,总有种万千坎坷不过一抬步的从容,像在安抚他,“绝对没事,我太了解她了,都没叫人追我,明天肯定好了。”
方至清笑了一声,“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到这一步了,其实还是看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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