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瑾看着梁悠的眼睛,一如往常一般声调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们的生活不能只靠热情的,因为热情这个东西,太不稳定了。除了热情,还有个叫责任的东西。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光凭着一腔热情留在这里,而是已经学会肩负起责任了。”
梁悠想了想她的话,抬起头一改之前的郁闷,又恢复到了往常嘻嘻哈哈的样子。“哇,向瑾,没看出来你说话这么有哲理的。”说完一个挺身,裹着被子盘腿坐在了向瑾对面。
一张小木桌,中间立着一盏煤油灯。两人一边一个,相对而坐。
梁悠这边还有她昨天翻到一半的书,里面夹着的书签是小叔出差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做的很精美。
梁悠打开书取出出签捏在手里完了一会儿,然后将它放在了一旁,如平日一样低下头,重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书本上。
等到晚上要睡觉了,两人配合着把桌子一抬放在地上,第二天晚上再原样端到炕上接着前一天的继续往下看。
就这么一天天的,好像也不会觉得厌倦。
第二天早晨,梁悠一出去就从同事那里听到了陶然离开的消息。陶然没有跟任何人道别,一大早就跟着连队的车回了敦煌。
梁悠挠挠头,觉得有些遗憾,本来知道他要回去还想请他帮忙带些东西回家的。不过既然走了也没办法,只能等下次自己回去的时候再带了。
陶然的离开并没在研究所里引起多大的波澜,就连新职工们都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分别。更别说在最后的几天里,陶然表现的已经太过明显,在其他人看来离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在天气完全变冷之前,研究所里不仅有离别,还迎来了新人。
文物修复组和其他组别不同。其他组都是在毕业季迎新,唯独文物修复组是在农闲时迎新的。
这次季所长和周师傅还没过去宣传,附近村子里的人就找了过来,还有之前没待住的,跑到周师傅面前说这次再也不走了。
梁悠和向瑾对视了一眼,想起了在首都时听过的闹灾的事情。季所长也是含含糊糊的说起,今年想来的人这么多跟粮食减产脱不了干系。
本来嘛,村子里全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偶尔农闲时有过来帮忙的,也都没想过要一直留下来。
这边人少低多。老实本分的多开几亩荒地,只要能下的了力气就不怕挨饿。有抱负有想法的,让孩子读书多识几个字,长大后能进工厂上班。没人觉得来这里修壁画是个好活计。
别的不说,周师傅自己的妻儿也住在村子里,其他人也没看出来他们家比别人富裕多少。反而因为少了个壮劳力地都没法多种。有那个工夫跟他学那些听着让人头都大了的东西,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多开两亩地了。这本来是村里大部分人的想法。
可是今年不同了,今年闹了灾粮食减产,村里人都慌了。再想起研究所里还有这么个活能赚几个月的钱,干脆也不等,都主动过来打听了。
季所长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跟周师傅商量了一番,顺势提高了要求,招了几个多少识字看起来踏实些的年轻人进来。他们也不指望别的,就指望这些年轻人经过这件事想法能改一改,有几个愿意留下来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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