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要不您再想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称呼变成了这些,毕竟在这里呆久了也知道这个圈里人人都是老师,所有人都是成功者。
林飞在他的声音里分辨出小心翼翼的同情,一个准确的试图化解尴尬的停顿,两年前也许两个月前都没学会,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可是现在他的停顿恰到好处。
林飞等着他念叨这么长这么卷的头发,不是你的不是我的那会是谁的等着他亢奋的红的脸孔说我不该多嘴啊,可你不在国内的时候,我听他说他接的电话都不太对劲,然而他低下头,嘴角温顺的松弛着,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让她崩溃的正是这份善解人意,如果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有善解人意的资格,那怎么也该是他自己的事。
林飞记的下一个动作是结果,他递来的温开水一整包餐巾纸,他想说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但喉咙背一口,谭老老卡住憋回去的眼泪从鼻孔往外涌。
迎春挨着对面沙发的边缘坐下来鹏笑,完全没想到这一刻他所有的无法遏制的窘迫和悲伤都这样,被一个大大方方的接管着,准确的说,迎春的目光向他手里经常摆弄的平底锅,宽阔润滑不沾,透了他的一面再翻过来炸另一面。
要来一碗冰糖吗?要躺一会儿吗?你看你不想也有不想的好处,人嘛,晾一下就好,沉浸在他的新角色里,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有力气,据开始慢慢想起他有他的一些事,出生年份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可他早已习惯在心里把对方看成另一代人,有时候老五年,有时候老十年。
有两次发现护手霜少了,他很想找个什么机会告诉这么一小个就要很多钱,可他没有,他只是多看了一眼,迎春手上出了一个毛孔,然后被自己仍然怀有真挚的同情心,稍稍感动。
这么多年来,双手以上,他的面目声音和年龄,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清晰甚至尖锐,他不再是一团模糊的形状,一个与各种建立固定关系的实体,而是一双早就洞察秋毫的眼睛,一台静静的处理数据的机器。
林飞知道迎春知道那团红头发是谁的林飞,发现自己有一颗几乎要抓住迎春的手盘,问他林飞努力把这种冲动按下去,却因此再度愤怒期待几乎要把鼻孔翻出去,才能呼吸到空气。
墙上的水粉画茶几上的紫砂壶,餐边橱以及搁在上面的花瓶,从眼前一一掠过,他们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隐秘的事情与地面的角度维持着危险的平衡,林飞想没人在家的时候,他们大概会互相使个眼色聊上几句。
可笑太可笑,林飞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于是跟着点头,夸张的让两个人碰出声音,好笑的真的好笑,有一句说一句,啊就是闲不下来就没见过,比他更忙的人越忙就是福气,在他的话里没有分辨出一丁点嘲讽的意思。
林飞的身体这几天并不好在心里冷笑,如果生活在外面,他是够格血这种当众念出来的那种人想起。这样的人还是很痛苦很悲凉的,这样就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