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世候们可谓是怨声载道,打仗实则打的是后勤,打的是钱粮,七万大军每天的吃喝加在一起,一年下来就是天文数字,何况他们还损失了那么多人,打到现在,一些底子薄的时候已经崩溃了,即便底蕴深厚的汉人四大世候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宋朝名将孟珙抓住两方交战的机会,率军渡淮反攻中原,一年间已经拿下了十来座城池,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中原地区的防线将要全线崩盘。
兀良合台东征西讨数十载,从未见过像复兴军这样顽强的对手,这场仗是他这辈子打的最憋屈的一次,人人打不过,兵器兵器比不上,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汗已经连下数道旨意,措辞一次比一次激烈,再这样下去,他的政治生涯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最糟糕的是,汉人世候联军已经开始出现逃兵的情况了,尽管兀良合台制定了极为严厉的措施,然而一到临战之际仍旧有人偷偷逃走,并且屡禁不止,对于那些逃跑的人来说,上战场是九死一生,逃跑的风险显然要小很多,两相比较,当逃兵生还的概率要大上许多。
一次又一次的失利,蒙古人内部激进派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的多人倾向于保住现有的地盘,复兴军的火器实在是太过犀利,除非己方能够破解其中的奥秘,给自家部队装配上同样的火器,否则很难赢过对方。
当初叫嚣着用人命填的那帮人现在也转变想法了,代价太大,大到无法承受,真要这么做,即使拿下了‘登州匪军’估计也是惨胜。
假如对方不再继续对外扩张,能忍一时便忍一时,蒙古人虽然暂时还没发造出和‘登州匪军’一样的火器,但是举国之力研究之前偷回去的样本还是有些成就的,正是因为火器的研究有了突破,蒙古内部才会有这些不同的声音出现。
“阿布(爸爸),大汗又发诏书催您了吗?”
营帐内,兀良合台面色阴沉如水,淡淡的点了点头,兀良合台是蒙古开国功臣速不台的儿子,速不台是成吉思汗的‘四獒’之一,早年间辅佐成吉思汗统一诸部,要不是因为他是功臣之后,贵由早就把他召回去问罪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发几封不痛不痒的诏书。
阿术是兀良合台的儿子,这些年一直跟随父亲东征西讨,如果没有李杰的参与,他们一家祖孙三人都会是一代名臣宿将,哪会遇到现在的窘境。
此时的蒙古大军是进则前途未卜,依照先前的战况大概率会损失惨重,退也是不行,贸然撤退,作为统帅的兀良合台必然会成为替罪羊。
“阿布,事到如今,是时候考虑退路了!”
兀良合台脸色一寒,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扫过阿术,随即又想到如今的处境,苦笑一声无奈道。
“退?拿什么来退?”
阿术面色沉重,十分冷静的回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阿布,现在考虑,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再拖上一段时间,在想退,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