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我等等还有一台手术,有事的话先叫护士。等出血止住做个胃镜检查一下。”
肖灏重新回到病房,程越折腾了昨天整整一晚,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快到早上那会胃里面难以忍受的疼痛才逐渐的消停下来,逐渐恢复到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就连肖灏和乔家文在外面说话的声音都没能把一向浅眠的他吵醒。
刚刚听到乔家文说那些话,肖灏已经是自责的不得了,恼怒自己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突然之间的无力感充斥在胸口让肖灏有点不知所措。
慢慢地坐在程越的病床前,细细地看他昏睡的容颜,憔悴不堪,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苍白,好久不再皱起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肖灏知道,通常这样的表情肯定是他痛极才会无意识的流露出来,抬起手来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浓眉,长长的睫毛,有点干裂带着血痂的唇。
肖灏打电话给秘书自己今天不去公司,晚一点送资料过来处理。
然后又打电话给家里面熬点粥让秘书去拿,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是梁木槿从家里面送饭过来,肖灏感激的同时又有点小别扭,毕竟都是程越曾经爱过的人,即使如今两个人已经是琴瑟和鸣,却是不知道程越心里面的感觉,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自在。
打着一点小算盘,肖灏在电话里面耐心地嘱咐着阿姨,忌口的和不爱吃的一样一样不厌其烦细细道来,又不放心确认了两遍,嗦了半个小时才把电话挂了,却又突然想起来程越喜欢喝熬得时间稍微久一点的粥,又把电话打过去嗦一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护士过来给程越重新挂上水的时候,他依然昏昏沉沉睡得不甚安稳。
小护士无意中提到昨天过来挂水的时候何晨在程越病房里,一直想不通程越为什么突然病情反复的肖灏终于是明白过来。
家人永远是程越心目中安难以愈合的伤口,每提起一次都能够让他失了力气,没了希望。
肖灏紧紧握住程越冰凉的没有温度的手攥在手里面来回蹭着自己的脸颊,那种不可抑制的心疼像是夏天疯长起来的草一样,缠绕在心里面蜿蜒迂回着,纠结着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紧缩着疼痛。
程越果然如乔家文预料地一样又烧起来,苍白如纸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酡红,昨晚被他咬破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来,貌似胃里面的疼痛并没有因为昏睡而减轻,程越细长的睫毛无意识地轻轻抖动着,肖灏忍不住探过身去吻住他干裂的唇,顺着一路向上,吻过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眼,光洁的额头。
“阿越,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不让你这么痛。”
“妈妈。。。。”
肖灏微弓着身子伏在程越上方,刚刚吻上他的发梢,便听见他口中破碎的呓语,黯哑的声音痛苦又绝望。
“妈妈。。。好冷。。。”
“阿越。。。好冷。。。”
程越似缩了一下身子,把头往被子里面拱了拱,这么细小的一个动作像是牵动了胃里面潜伏的恶魔,疼痛瞬间迸发。
“呃。。。好痛。。。”
肖灏见状立马坐直了身子把手探进被子里面小心的打揉,一只手紧紧握住程越不安分地想要乱动的手。
“阿越。。。乖,我帮你揉揉就不痛了。”
“妈妈。。。”
“阿越,有我在,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程越紧绷着身子在肖灏温暖的手掌下逐渐地放松下来,身上却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肖灏不敢盲目的替他换衣服,只是拿着毛巾简单地擦了擦,守在他的床前一动都不敢动。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程越又陷入了昏昏的沉睡中,肖灏用自己的额头顶在程越汗湿的发梢,心疼的无以复加。眼泪像是不能自控一般,从眼角轻轻地滑落。
“阿越,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恨我的无力,恨我不能替你痛,替你分担。”
程越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快到晚上的时候,肖灏寸步不离不敢离开,秘书送过来的文件直接堆放在床头柜上摆了一摞。
程越睁开有点模糊的双眼,肖灏就坐在他床边陪护椅上,笔记本电脑就放在腿上亮着屏幕,肖灏一手拿着报表,一手扶着电脑,眼睛在亮着之间来回地扫,时不时紧锁着眉头拿起笔来勾画一下,隔着一小段时间还会停下来抬头看看挂在头顶的点滴瓶。
程越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肖灏工作的样子,却是每一次看得时候都会觉得这个人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温暖和安心浓浓的包裹着他,工作中的肖灏真真是商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模样,一本正经沉浸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中丝毫不觉得慌乱和匆忙,偶尔紧锁眉头却是他惯用的沉思表情。
程越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竟是看得有点痴了。
不自然的撇过头,却是突然间喉咙里面堵得难受,开始不受控制的咳起来,这一咳嗽便惊动了埋在工作中的肖灏,肖灏手忙脚乱的把电脑和文件扔在一遍,站起身来扶着程越,一手轻轻地抚拍着他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腾出来阻止他去按向胃部的手。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叫我?”
“咳咳。。。刚醒。”
“怎么不叫我,哪里还难受?”
“看。。。你工作。。。咳咳。。。那么专心。”
“不要说了。我叫家文。”
乔家文过来做了简单的检查,又问了程越几句话,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出血基本上止住了,明天做个胃镜检查一下。住院的时间需要继续延长。”
“不用做了,咳咳。。。都一样。。。你安排一下。。。咳咳,我想出院。”
“怎么又闹着出院?昨天晚上不是又出血了?”
肖灏一听到程越说要出院,本来已经坐下来的身体直接蹦起来。
乔家文缓缓地翘起二郎腿坐直身体,有点无奈地看着程越,语调有点波澜不惊却带着一点淡淡的恼怒。
“我不会帮你安排,就你这种情况至少还得再住半个月,回家也需要休养好一阵子。就这样,我去安排一下,明天做胃镜。”
“家文。。。咳咳。。。咳咳。。。”
程越见乔家文转身就要走,忙着起身。这一动胃里面闷闷的痛意顿时便窜上来,伴随着翻涌上来的恶心感,甚至来不及坐起来程越就已经翻身趴在床边开始撕心裂肺地呕吐,昨晚早已经是把胃里面吐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东西可吐,除了压抑的干呕,竟是没有半点东西吐出来,恼人般一直停不下来的呕吐让程越直接虚脱着趴下,手臂连支撑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肖灏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人抱在怀里,乔家文也转过了身子跑过来,一阵忙活程越竟然还是没有止住干呕却是引发了胃里面又一波强烈的痉挛,整个人弓起身子窝在肖灏的怀里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乔家文见状跑出去拿了止吐和解痉的针剂返回来,注射进去过了好长一会儿,程越才止住了干呕。肖灏放在他胃部的手一直都没敢抽出来又不敢用力按揉,轻轻地放在上面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老大,这个样子你怎么出院?”
“阿越,听话好不好,再等好一点我就接你出院。“
“出院。。。”
因为刚刚剧烈的干呕让程越的发出来的声音更显沙哑,眼神却还是那般倔强,睁着雾蒙蒙的双眼直直盯着乔家文。
“现在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管你是院长还是师兄,都给我老是待着。”
“出院。。。你不帮我。。。咳咳。。。我自有办法。”
“阿越,听话,再住几天好不好?”
肖灏也听出了程越的不容妥协的语气,却是被他刚刚那一阵给吓得不轻,还想着不能刺激他,说话轻声细语,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又触动他敏感的神经。抬起眼来使劲使眼色给乔家文,乔家文无力望天,压下胸中的怒火。
“现在这样真是不行,先等明天胃镜结果出来吧,到时候再商量。”
乔家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胃镜安排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
本来就吃不下早饭的人下床的时候都有点站立不稳,却硬是无视肖灏推来的轮椅,凉凉地瞥了某人一眼。
“我是胃痛,不是残废。”
“就你这样能走到胃镜室?”
“放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生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都像你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医院倒是省了心了。”
程越不理肖灏小声的嘟囔径直扶着床站起来往外走。
肖灏怕他这么折腾一下走过去更没力气,又舍不得忤逆他,只能屁颠屁颠跟在身后,扶着程越。
“要不我抱你过去?”
“我有腿。”
“你有体力?”
“不劳挂心。”
肖灏守在程越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走到胃镜室前,乔家文已经站在门口,肖灏扶着程越往里面走却被程越挡了回来。
“你在外面就好。”
“不是可以陪着进去的吗?”
“我又不是生孩子。”
“。。。”
肖灏直接被程越一句话雷到当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越已经走了进去,小护士还很尽责的把门给关上。剩下肖大少一个人站在门口直跳脚。
等在外面的肖灏是不是朝门口看一看,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早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程越竟然还没有出来,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做胃镜的时间,想到昨天程越干呕到止不住的情形,肖灏心里面一颤,站起身来忍不住就向冲进门去。
刚冲过去,门就打开了。
乔家文几乎是半抱着程越出来的,程越整个人半弓着身子,一手狠狠的掐在上腹,一手捂在嘴边喉结来回滚动,肖灏管不了那么多从乔家文的手里面把人接过来扶着靠坐在椅子上,程越直接就弯下腰手臂埋在胸腹间来回地摇晃着坐不稳。肖灏用一只手想把人捞起来,另一只手放在程越的背后轻轻的抚拍。
刚坐下来没半分钟的时间,程脱离肖灏的怀抱就踉踉跄跄地往垃圾桶旁边跑,俯着身子不停地干呕,肖灏急急的望向乔家文求助。
“没办法,他的反应太剧烈。我让护士准备止吐的针剂了。”
“结果会不会很不好?”
“说不好,像他那么乱用药,我不敢保证。”
“我该怎么做?”
“说服他住院治疗吧。”
肖灏陪着程越一直等到药效发挥,止住了干呕。不管程越配合不配合,一把将人抱起来往病房里面走。
这两天来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又一次一次剧烈地呕吐,程越半分的力气使不上来,两只眼睛因为呕吐而略微发红,带着血丝,憔悴的脸没有半点血色,肖灏心疼又气急。
“阿越,住院。”
“回家。。。”
“你又哪根毛捋不顺了?这么着急出院干什么?”
“回家。。。”
程越撇过头不在理会肖灏,肖灏抓了抓头发,气急败坏又无处泻火。
“告诉你,程越,我说不准,不准出院,你给我听好了,你这条命现在是我肖灏的,我不准你在这么糟蹋。给我待在医院里面等到康复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程越胃镜检查出来的结果如乔家文意料,恢复的并不好。上次虽然开了刀却因为腹腔感染不得不做了保守治疗,胃里的溃疡面不但没有缩小,甚至有着扩大的趋势,而且胃粘膜的脱落比较严重。
面对肖灏那天的恼怒和乔家文这次的不妥协,程越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肖灏重新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除非是在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会议或者应酬,肖灏才不得已会离开一阵子。
今天肖灏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大早上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了出去,直到中午的时候还没有开完,实在没办法,会议中途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的阿姨拜托她带饭过去给程越。
自从上次肖灏发了一通脾气以后,程越倒是没有在提过出院的事情,刚开始那几天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吃下去的东西总是会在不长的时间内原封不动的吐出来,肖灏和乔家文均是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乔家文松口下来等他稍好一点的话同意出院回家治疗,程越才开始慢慢进食。
肖灏上网查各种好消化又有营养的粥和汤打印了厚厚的一沓,从选材到熬的过程每一步都勾画地仔仔细细带回去给家里的阿姨,一向吊儿郎当突然之间换了模样,那天早上晨练回来的老俩口有点不敢置信,老太太直接小碎步跑过去摸着肖灏的额头以为大儿子又烧糊涂了。老爷子直接哼了一声上楼,什么时候见过他家逍遥惯了的大公子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一个人,甚至脸下厨都不曾有过一次的人站在那边喋喋不休叮嘱阿姨如何熬粥,如何放材料,莫非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程越对于阿姨熬得粥竟然可以吃下小半碗,让肖灏很是吃惊又欣慰。从那以后,每天下班前总会打发秘书先从家里把粥带过来自己再提着到医院。
阿姨带着粥进病房的时候,程越正无聊地翻阅着床头的杂志,肖灏和乔家文已经对他下达了死命令,住院期间严令禁止处理医院事务,肖灏抱来一大堆的杂志给程越解闷,向来勤劳的程院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