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奚只是面上白了几分,并未露出慌色,也不去看洁白无瑕的衣领上沾了一道腌臢血污,活像一片苍茫白雪中被踏上一个灰脚印,叫人想为他擦拭。
“我只是不想让郡主背上一条人命…”他望向石墩下早已断了气的男子,轻叹:“终是晚了一步。”
明萝将他的衣领当作擦布一般,毫不客气地将血污尽数蹭在上面。韦奚也没生气,只是有些苦恼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领。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杀他吗?”明萝细细地看他,不肯放过一丝表情。
“毕竟他是羌族人”,韦奚仍旧是万般守礼,“我猜郡主,应当是恨极了。”
明萝将最后一丝血迹留在了他的脸上,为他如玉似的面庞添了一丝艳色,“既然知道了,也看完了,还不滚?”
韦奚失笑:“郡主对崇让也是这般疾言厉色吗?”
明萝没有回答他,只是兀自将那匹栓在树干上的矮马松了绳,作势就要走。
她翻上马背,衣袍席卷而来的风带过他垂在腰间的玉髓。她背对着韦奚,微微侧身,只能看见她微扬的下颚和低垂的双眸,却并不看他。韦奚这才察觉出几分传闻中燕王养女南平郡主的气势来,没有李崇让在她身边时,靠万千血肉堆出来的英豪气,如月似钩,弓唳弦惊。
她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清晰地透过绵绵雨传入韦奚的耳朵:“听着,韦奚,韦修晋。我不论你筹谋什么,背后又有什么人,都与我无关。燕王一脉镇守北疆数十年,数次抵御敌羌,扶大夏正统于中原,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动的。我虽在中原的时日不多,却也多少懂些派系斗争,只是,你们不该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