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的身体埋在被褥里,容意换了个姿势去抱她,那根东西还留在她体内不肯拔出。陈素虚脱地枕在他宽阔的胸膛,动也懒得动,听男人的心跳和呼吸。容意没有冷落她,不停地抚揉着她颅顶的乌发,如给自家立了大功的心肝宠物顺毛。她软趴趴地推了下,摸得坚硬如山的胸膛一手滑腻腻,气若游丝地嗔:“出去,混蛋。”“它喜欢留在这里。”容意的声音渐渐回到朗月星白的磁暖。一边探舌入那粉嫩檀口意犹未尽地吻,像品尝什么甘甜。在唇齿湿缠中不断变换角度,吃尽那抹嫣红。男色害人。陈素嗯声呻吟地埋在这醉人的情欲下,双手滑到他挂了细密汗珠的肩骨蜿蜒。上面许多细长而鲜红尖锐的血痕,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性的手指刮抓的。那肌rou随着深抱她的动作忽起忽伏,裹着层玉石般光滑坚硬的皮肤,每一处都是蓄满力量和男性荷尔蒙的性感。陈素在yin糜赤裸的吸吮声中终于喘得一丝空气,胸脯剧烈起伏,眼睛迷离,想起了什么细细地出声,虔诚发问。“什么是sei—多—俾—类?”“真唔知吖?”他吻着吻着便俯在耳边含着她说悄悄话。这个周身矜持温润的男人,说粤语时总显得浮艳诱惑,像个风月浪子哄骗情人。“同我宜家食嘅一样甜。”“什么?”“系叫士多啤梨。”他含着那甜软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舔吮,深吻几乎顶进喉咙里。他的小草莓。容意就这么埋在体内跟她聊天。一会儿蹭蹭颈颊,一会儿抚她咬得紫白交加的酥胸。陈素如只被顺得怡然自得的小猫,闭着眼睛枕他手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还是问了出口:“万一有孩子了怎么办?”陈素明显感觉他抚摸自己的动作一滞,那高大的身躯逐渐冷却,容意从她体内缓慢地退出。明知陈素在恶作剧地戏弄,却如个无措的小孩,无法从容应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有些不依不饶,细白的手指玩味地一下下蹭按坚硬温热的胸膛。“你愿意?”他似有一丝的惊讶。“生两个。”“算了。顺产痛,剖腹也会痛。再怎么样,受伤害的终究是你。”他也开始跟她胡说八道。“我活这辈子就足够,不需要再有什么期待。”“老公,我好爱你。”她忽然沉默,又忽然撒娇,嗓音像喝醉酒一样。“万一以后咱们早走了,留一个太孤单了,两个就可以互相扶持,扭蛋开盲盒也有伴。”容意有点头疼。这语气快乐得让他分不出开玩笑还是认真。想再cao她一遍。陈素在黑暗中看着他笑了一下,反复跟他确认:“大志,生两个哦。”容意怀疑小东西是累傻了。开始避重就轻,岔开话题。“你刚刚不是很困吗?”她总是变着法子缠他开口说粤语。“你不哄我睡觉啊?”“我唱歌不好听,给你放点轻音乐?”“我又不要你开演唱会。”“真想听?”“嗯!”容意无奈地笑,“我试试,如果你听完睡不着可不怪我。”小妖精媚态横生,一个劲儿给他灌迷魂汤,“老公,我钟意你吖。”我钟意你。她这一生中,只跟他说过两次钟意。全都藏在这次性爱里,插科打诨,摒挡一新,不需要有多认真,足够甜言蜜语。像世上任何一对情热时期的情侣,不必思考任何现实的因素,就坚信会有无数个憧憬的未来。他只有借黄伟文的词,杨千嬅的奋不顾身,来回应她的任何要求。“爱你不用合情理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一想到心仪的你从来没有的力气突然注入渐软的双臂旁人从不赞同连情理也不容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如穷追一个梦,论谁人如何激进,都不及这一腔孤勇。有时候陈素不会留宿。无论多晚,只要陈素想,容意都会开车送她回家。次日也会早早地过来接她上班。前者是顾及陈素,后者是迫不及待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他知道,尚不能cao之过急。那个逼仄破败的胡同巷子里住着最牵挂她的人。容意当然希望将人圈禁在自己的禁地里,别人不能摸不能碰,看一眼都不行。陈素想的是谈个恋爱。而自己想要的,则更多。若非要逼她选择,怎么选都只有一个结果,都不会是自己。两人初夜的那天,车子驶入巷口,一束车灯打破了长街拥挤的幽暗。那时他送她回家已经很晚,甚至不能用晚来形容,天边已有微明的曙光。街道两边格子一样密麻高耸的居民楼已经亮起一两盏早起的灯火,夹杂着路上环卫打扫和远处犬鸣狗吠的动静。从叶城驱车进北京市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而中心区出旧小区,已辗转大半个钟的路程,陈素几乎一上车就睡着。她睡得很沉,一缕长发被压在安全带下。睡意nongnong的一张小脸,半边靠着车座,歪下脖子。被一段段细碎晃过的昏黄路灯沐着,像坠在枝头,熟透的、金暖的甜软果实。容意的车速慢了不少,怕她醒了以后脖子酸痛,单手落方向盘上轻车熟路,悄然去扶那乌发垂下的脑袋。他从前开车是不讲章法规则的。没出国前混得最熟的政府部门是交通局,家里哪位浪过头了也是容意出面去捞;在国外玩车上最高速穿梭盘山公路,蛇道蜿蜒,眼睛都不眨一下。跟如今耳上几个空荡荡的洞隙一样,是年轻轻狂刮下的痕迹,风一样凌厉。无人能驯服。纵是这样,他成了容家年轻辈里最稳妥的一个。车子跟上次一样,停在巷口。陈素醒了一下,发现自己枕着一只温暖的大手。不知道容意等了多久,此时已经解了安全带。他的眼睛落入惺忪的视野里,是瞳孔藏着纯黑的色泽,眼睛如透明的水玻璃,折射着坦荡荡的欲望和曼暖的柔意。这么近距离的端详,头一侧,低睫,擭取她嘴唇的温度。终究是不一样的。入吻时,没有了从前的暧昧试探。是占有、强势。探入骨髓,顶进深处,咬住那粉色的鱼尾尖狠狠吸食的瘾。原来,驯服恶狼的栓链落在这里。陈素从弹开保险的车门跳下去,快步往前,朝前方慈霭清减的身影小跑过去。她在清晨的风里,羊绒外套扬起一角,卷在围巾里漏出来的一点碎发,踢踢踏踏的一双高跟羊皮靴。容意透过车前窗目睹这一幕,那狐狸一样欢扬的背影,正撒丫子欢抛下他向另一段旅途奔赴。发觉这才是春天的盛景。真正在这一刻,从他的人生里苏醒。很奇怪,他内心平静,此刻想的却是若有朝一日她能这样对待自己,这一生也便值了。街口的中年女士单手挽着从早市购进的几袋瓜果蔬菜,一直默默低着头走路。袖筒扬起漂浮在半空中,像极灰白森森的天际下芦苇随风弯了腰。小狐狸欢快地继续跑远,跑到她身边去,从独臂女士手中接过东西。寒风里微微倾身,已经一手坠挽母亲的臂弯,仰着笑脸依赖地去靠女士肩膀说话,有种别样的天真。很快,凌秀清抬起的视线穿过陈素上肩望过来。容意已经从车上下来,目光不偏不倚。她微微一愣,打量着从车上下来的斯文才俊从容走近,跟自己礼貌问好,仿佛才反应过来,错愕地脱口而出。“你原来长这样啊!也没鹰钩鼻啊。”陈素随即笑了出来,故意扭过脸躲开容意的探究目光。反而是凌女士闹了红脸,柔声说抱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女士自带陈素搬了家便懒于见人,许多年来很少再出门。却一次也未缺席陈素学生时期的家长会。包括高考志愿,她教导二妹子这是决定人生方向的大事,要考虑的首先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那时陈素跟唐若一样,只将范围对准叶城唯一的重点大学,甚至不是985/211。mama让她眼界开阔些,看看外面的世界。看过了,哪怕以后回来了才不叫遗憾。大学毕业那年,凌女士来到阔别多年的北京。小时候,陈素一家人假期里经常驱车到京地游玩。父母两个一手牵着陈燃,一手抱着陈素在天安门广场拍合照。再一眨眼,暌违已久的母亲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远远站在学校标志物对面观礼。前方穿了黑底粉边学士服的陈素站在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里,足够耀眼与出众。凌秀清目光专注而慈柔,却局促于人群,有同班的家长站旁边不小心撞到她,擦过的却是一只什么也没有的袖筒。对方生硬歉意地笑,随口寒暄化解尴尬:“你家孩子站哪?”凌秀清不经意地摸下牢牢遮挡满头霜发的太阳帽,又别扭地侧了下身去藏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当时的她就跟现在一样,腼腆得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容意第一晚送陈素回来就撞上凌秀清,之后也来过两三回陈素的家。第二次算是比较正式的登门拜访。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尊重陈素的意愿下去博取未来丈母娘的认同。全程分寸周全,该有的礼数半点没有拉下,晚上甚至亲自驱车去星龙阁吃了个饭。他怕吓到长辈,虽然提前安排好包间,排场却不大,主打一个温馨细致,照顾周到。容意在族中自小便比同辈早慧,本就是个上善若水的性格,若要润物无声,杀人无形的手段,耍的比谁都好。哄好性格随和的未来丈母娘自然不在话下,简直跟吹吹灰一般容易。但因为是陈素,言行举动,所做的一切讨好都发自内心地透露出爱屋及乌的真诚。凌女士对女儿的这位相亲对象从满意到有些受宠若惊了。按理说,把陈素交给这样一位稳重知礼、谈吐教养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做mama的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可这架势简直像是明天女儿就必定要出阁归他。凌秀清看看从阳台归置衣服的陈素,像在催眠自己一般,肯定说:“嗯,我女儿也是很棒的呢。”陈素笑着回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像是自我催眠呢?”“呃……妈是怕以后大志觉得我们骗了他。”“他都见过你了。而且,mama,他也说你很可爱哦。”凌女士听着女儿哄小孩似的语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没过一会,陈素从阳台跑回来,忽然说:“我周五请假了,陪你一起去复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