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赏你了。”四爷的声音再度飘来,我应声望去,只见他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把大半盘桂花糕朝我这里推了推,更是指着书桌对面另一张椅子朝我扬扬下巴。
我点头表达感谢,却将手伸向了桌上离他稍远的茶杯,朝他推了推,肃脸回道:“四爷请喝茶。”
他正用点头表示回答,却听屋外苏培盛的声音再度响起:“回爷的话,年侧福晋说是等会子要过来伺候王爷。”
听到这句,我忍不住集中了目光再度观察四爷的反应。只见他微微一怔,稍稍蹙了蹙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用眼睛第二次轻扫了一下我。我被他这么一瞅,心里越发莫名其妙,年玉颖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巴结着扑上来,人之常情,可又关我什么事?难道是顾忌我这个旁观者在场,怕搅了他们干柴碰烈火的团聚?
正想着,只见四爷站了起身来,踱了两步,靠近木门,朝着屋外的苏培盛大声道:“去和年侧福晋回一句,说是爷明儿早上去看他。”
苏培盛回答“是”的声音还未传来,就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既高亢又柔美的声音,猜得不错的话,这个时候年玉颖该是到了院门口。
果然年玉颖一句:“王爷呢?”充分证明了来人的身份。而苏培盛更是机灵地大大声讲道:“回年侧福晋的话,王爷说是要早些休憩,明儿一早去看福晋。”
“什么?”年玉颖的声调是上升的,疑惑程度可见一斑,接着又絮絮叨叨的和苏培盛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我知道苏培盛是有足够能力与年玉颖周旋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培盛似乎并没有像平时速战速决,于是四爷的眉头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紧锁了起来。
约莫五分钟后,苏培盛好像又贴着门站着:“回王爷的话,年……”
话没说完半句,只听四爷那冷到零下,又带了点戾气的声音怒道:“这个府里爷说的话是不是不算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一,赴宴—康熙四十九年
四爷的声音是富有穿透力加杀伤力的,在他的话出口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屋外突然变得悄无声息,只剩下屋内墙上的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声响。我忍不住盯住四爷的脸看,他的脸色颇为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许刚才的戾气已经被众人的惊愕与顺从柔和了不少。他那搁在茶几上的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轮番上下触及桌面,伴随着笃笃的轻敲声,有规律而充满了镇定感,仿佛发出的每一记响声就是在掂量屋外人士的心思,在审时度势的较量。
半分钟后,我似乎听到花盆底踩在石子路上的踏踏声,但相比之前已经轻得尽可能不惹人注意似的。更有甚者,我听到了院门被关上的吱呀声,我想这下苏培盛是万万不敢再多嘴,一趟又一趟的请示回话了,直接落了门栓了事。可是,我还在屋子里呢……
我吐了吐舌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只管听四爷吩咐就是了,继续像透明人般立在一旁凝神静气。忽得一句低沉而清晰的男声飘入耳里:“愈发不懂得分寸了。”
我知道四爷的这句话是在指谁,可想到今后他会依靠着这种不懂分寸,成就大业,心里犹如吃了隔夜馊饭,翻江倒海。一个人究竟是要克服多大的小我,才能忍辱负重到完成大我?现在的四爷该是懂这个道理却又禁不住本性流露了出来。
我垂首杵在那里想着四爷登基后的场景,虽然记起了几个片段,但终是架不住周公的召唤,哈气连天起来。
要知道自打前天开始,我才觉得手脚有些力气,所以今天能够精神不错的跑到书房里来擦拭瓷器,可却没想到这个差一当就是整整一天,甚至有着值夜班的嫌疑。我偷偷地将手握成空拳,慢慢摸索到后腰,最小幅度的敲敲,以缓解因久站而负力的腰盘。
某人的观察力像X光般犀利,它居然绕过书桌,透过了薄薄的布幔,拐了个月亮门,洞悉了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闲。
“怎么?累了?”我探头望去,四爷早已放下了叠在信,将头靠在椅背上朝这方向看。
“还好……”我刚把两个字说出口,就有种捂嘴的冲动,导致四爷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疑惑的眼神。
“你先去休息下吧。”四爷一扬下巴,指着靠近矮柜的竹榻说了一句。
我一听心里颇为犹豫,虽然我已经困得上眼皮勾搭了下眼皮,可残存的理智微弱地提醒着我:这里是某人的书房。
我咬咬嘴唇,闭了眼睛,甩甩脑袋,想把瞌睡虫赶走,可事与愿违,嘴巴却自动自觉自主地张到最大,一个几乎能看到小舌头的哈气毫无保留地在四爷面前展开。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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