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麽一说,雷旋只好移开目光,踌躇片刻,拉了莫轻尘来到闹市,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中东张西望一会儿,拦住一个似乎去赶考的书生。这个肯定是外地人。──就算姓莫的自称没有和人串通,他也不信。
那外地书生看见有一个高大人影忽然挡住去路,近得只有半尺,自己只看到他的胸膛,浑身一颤,满面惊慌之色。雷旋从没做过这种事情,退了一步,不禁有些窘迫:“这个──公子,你闻到什麽味道没有?”
“那个──壮士,”书生有些结结巴巴,与雷旋难分胜负,“我知道我很久没有洗澡了,马上去洗,马上去洗!”低著头就要从雷旋身边穿过去。雷旋岿然不动,冷冷地扫了一眼莫轻尘,莫轻尘大急,一把拽住那书生:“你鼻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那书生茫然道:“科试好象没有说鼻子有疾的就不纳吧?不是说凡天下之士,有才者皆可……”
“你闭嘴!这麽罗嗦,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简直就是丢我们男人的脸!我问你一句,你说这麽多干什麽?说,你鼻子到底有没有毛病?”莫轻尘揪著人家的衿口,气愤万分。书生呐呐回道:“晚生鼻子患疾已是经年,有、有什麽事麽?”看见莫轻尘精致的面容近得不逾数寸,不禁呆住。
莫轻尘满意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道:“你今天这豔遇算是白遇了。你知道麽,我身边这位可是身怀尤物奇香,……”那书生痴痴迷迷,却是瞧著莫轻尘。
雷旋不理会他,抬眼一扫,脸上忽然露出喜色,自顾自走到一个樵夫身旁。那老樵夫似乎力气很大,一担柴要比普通人多上一倍,看见他过来,搓著青筋毕露的手,弯著腰,笑皱了一张满面风霜的脸,花白干枯的胡子随风抖动:“要柴麽,很便宜的,小的可以担到您府上去帮您一根根劈细……”
雷旋“恩”了一声,道:“我只要一根,给你一百根的钱可以麽?”他解开了一担柴,用手每根都敲过了,挑出一根,用柴刀削了枝桠,解了外衫包起来,再将一大锭银子塞到那樵夫手中。那樵夫吃惊道:“这这根柴可是传说中那个烧一根可以顶一万根的柴王麽?”
雷旋反而奇怪起来:“什麽柴王?这根桐木轻松脆滑,哪里经烧?”
“先生你直说吧,我不会讹你的钱的……”樵夫老泪横流,“打到柴王也是老朽之福啊!”
今天真是迷信的一天。雷旋苦笑道:“这是做琴的桐木,不是什麽柴王。要是你把枝叶全砍光,或是今日无风,这万中无一的桐木就要进了火炉了。”
蜀郡雷氏选材时就是在严冬北风之际到深山中听声辨质,以选良材。通常在几个冬天也不能寻到一根良木,今天可说是机缘巧合。一则妙质难为平世得,二则少有人会这听音绝技,昔年名琴焦尾就是在烧了一半的时候才被人发现,裁为名琴,世间因此被糟蹋的东西不知其几。今日遇此琴木,不止是他之幸,也是此琴之幸罢。
莫轻尘现在才摆脱了那书生的纠缠,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雷哥哥,你问了没有啊?”雷旋一怔,反应过来,咳嗽一声,问道:“老丈,借问一句,这附近……可有什麽奇怪味道没有?”那樵夫深吸了几口气,浑浊的双眼拧在雷旋身上,忽然呆滞,木木地重复:“什麽……奇怪味道?”他的脸慢慢地扭曲起来,形成一种奇异的尴尬神色,双腿不自禁地往里夹了夹。
雷旋脸色大变,莫轻尘连忙把他拉走,嘻嘻一笑道:“看见了吧?”雷旋呆怔著,回想起阴山四煞的行径,脑中一片混乱,目光移到莫轻尘身上,慢慢问道:“到底……怎麽回事?”
“这个麽………那个呃……其实呢……”莫轻尘揉著衣带,期期艾艾地道,“雷哥哥,你不会怪我吗?”雷旋眼中锐光一闪,沈声道:“你直说。”
“雷哥哥先答应了我再说。”
雷旋哼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怪你有用麽?”年纪轻轻如此奸诈,倒也少见。
“莫轻尘干笑道:“雷哥哥真是大人有大量。其实也不能怪我,当时你从河里捞出来,连口气都快没了,伤口也冲得发白。君二少要救你性命,就割了小红的血给你喝,我是舍不得,啊不是,是知道小红的血除了疗伤外还有副效所以坚决反对,其实小红的血是给受伤的女子用的……”
“小红是什麽东西?”
“是一只骚狐狸,天生媚骨,从小就用药物养大,恩,莫说什麽猫啊狗啊的,它连狼都不放过。上次我还看见有匹狼被他压得嗷嗷叫,那麽年轻的一匹狼啊,真是,一下就被掏空了身子……”
“小红是母狐?”雷旋感到自己额上冷汗涔涔。
“对啊,要是公的就更没治了,只怕老虎狮子都受不了……”
“喝了它的血会怎样?”
“也不会怎麽样,就是喝一口就有一天身体像女孩子一样香喷喷的,喝两口就有两天,三口三天,四口四天,……要是一大口又相当於两口到三口,那要看你一口大到什麽程度……”他拉拉杂杂地说了好大一堆,才说到正题,“要是你几天不喝,隔几日也无事了,但是你明明没喝了很久,怎麽十天半月都不退,真是让人想不通了。”
“你──怎麽知道我十天半月没喝?”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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