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凝滞的表面渐渐荡开,深邃的眸子恢复了一丝色彩,唇角自然上扬,语气却温和了许多,“来的路上是否遇上什么。”且隐约中还可听出一丝后怕与心痛。
我盯着他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后低笑了声,“你不是还说我愚笨吗?怎的,知道自己认识有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不是仇家甚多,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没安全感。如斯为你卖命又捞不到一点好,再加之如今状况,我觉得很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跳槽或离职,再跟在你身边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嗯,没错,要慎重。”自言自语一通念毕,他已处理好我脚上的伤口,正在缠纱布轻系着。
待弄好后轻轻将卷起的裤脚放下,才再抬眸望向我,唇边笑意甚浓,起身坐在榻旁,抬手就往我脸颊上捏了捏,我撇头直叫唤,“喂,很痛啊。”
他更笑,“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如今你我系数一绳,倘若真有事,我也会带上你的。”听的我汗毛直竖,莫不是死也要拉我做垫背!真阴险。狠狠瞪向他,妄想以眼神扁他一顿。谁知就连这样他都要霸道。
“以后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记住,我是你的老板,不许没了规矩。”言罢,还抬指轻抚了被他捏过的脸颊。我只觉一时气噎,无法言语。
瞬,他就起身转来抱起我,现在手脚不便,我也懒得去跟他争执,任由他抱着出了厅门,恍然想起,转过头朝屋内喊去,“无名,我们走了,你要好好照顾黎儿。”
出了小筑,道前有匹白马正踢踏着马蹄,见我们走近,晃了晃脑袋,惹得脖颈上的鬃鬓左右滑动,尾巴亦跟着轻扬,想是见到主人讨好之意。心下嫌恶,这臭木头,连畜生都对他这般讨好,真是没天理,难道也是被他美色所迷,说不准还是匹母马,这样一想差点哧笑出声。
他顿下脚步斜了斜眼看了我,唇角轻抿似在隐忍,我一吓忙低下头,不会又让他瞧出我的小心思了吧!头越埋越低终是不敢再抬起瞧他。
这回他没再说我什么,抱着我脚下轻点跃上马背,将我安置在他身前双手绕过揽我入怀,再执起缰绳,双脚一夹马肚,轻喝一声,马儿嘶鸣仰头踏步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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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我送回到酒楼就独自去了窑场。
傍晚时他表情凝重,眸底含霜,脚步沉重地拎了个包袱出现在我屋里,我忙伸手想拿,被他轻手按住,自已抬手小心冀冀地将包袱打开。包袱里正是我们当时在窑场一起做的三个素瓷,还有一个内凹胚体,一看便知,应是模器。
轻轻将其中最为精致那个双手拿起。托进细瞧,外观而言与平日所见葡萄酒瓶大相庭径,不一样的是现代以玻璃作素材,而这个是以陶瓷为素材,论美感后者更甚,瓶身纤细雕铸精美纹饰,透以青墨底色,流金镶边,通身光滑触手细致,饶是在现代也不定能做出如此这般。再睨眼我们那两个瓷瓶,姿色平平,只称中下。
心中感叹,抬眸眨了眨,轻问,“为何连模器也带来,该放在窑场加紧生产才是?”
他轻撩袍摆在案前坐下,执壶斟茶,垂眸轻啜,待茶盏缓缓放下,喟了喟气,叹息,“窑场遭龚,余师傅被杀。”
简单一句窑场遭龚,余师傅被杀听的我心下巨震,手指一抖险些将手中样品摔地,紧紧将瓷瓶抱好,心颤如鼓击一时难平,轻颤着唇角启齿艰难,声懦,“怎么会这样,难道……”倏转眸向他,他敛睫点头。
我又低头端看瓷瓶,指腹轻轻摩挲着瓶身,眸中顿觉朦胧。犹忆起我对陶瓷的认识,这种东西我不太懂,当初教授在收藏的时候我只是个半调子,没学到多少东西。倒是余师傅又细心地给我讲解了许多,让我又长了不少见识。
他说一件好的陶器应该要颜色雅致、釉面细腻、手感光滑。用手托起,轻弹几下,声音清脆、响亮,说明质量好、结实。花纹应完整、统一、清晰、牢固,勾画的装饰金、银线,应粗细一致,光亮美观,线条流畅。诸如此类言犹在耳,然,二次见面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不要难过,这,只是意外。”蓦然间,他轻轻地将我手中的瓷瓶拿下放置在案上,俯身与我平视着,目光温和直抵人心。他虽这般说,我仍觉有愧,若非我们找上门他一个近暮老人应该还活的好好才是。
他勾了勾唇角,轻拾指抚上我的脸颊,以指腹摩挲着我的眼角,柔声,“不要哭了,你哭的真难看。”心知他这是在安慰我,但是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难过,抱住他的脖子枕在他颈间咬了咬唇还是难掩滴落的泪水。
他轻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手还伤着,快放下来。”我挪了挪肩不予理会。他投降,“好好好,你爱怎样就怎样。”说罢坐上榻任由我这般抱着不再言语。
半晌,心绪渐平,吸了吸鼻子,放下双臂坐直,端看着他,“可知何人所为,余师傅身后事可安置妥当。”
“我赶到时窑场已被龚过,始作俑者不知所踪,找到余师傅时他善存一息,将这个包袱交给我后就断气了,回来之前我已命人将他好生安葬,你放心。”
听罢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气不过,恨恨然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加之早上路上龚击我们的人,我想定是为那斗酒大会,这是在给我们制造阻力,目的是为了不让桑萸楼出席大会。”
他眸色微转,弯起唇角,赞道:“看来你学聪明了,这个是我在窑场拾到的。”说罢将一个铜牌递到我面前。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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