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道：“师哥，你教我驾马车，我教你骑马。”

“好。”

盖聂讲了些驾车的要领，将缰绳递给了他。

卫庄斜眼看了看车厢里的人，哪里有石头就让车往哪里轧。

荆轲在里面被颠得七晕八素，摸索着爬过来抱怨道：“你们会不会驾车呀？骨头都要散架了！”

卫庄拎起缰绳在马屁股上猛地一抽：“再给你来个屁股开花！”

马车颠簸得厉害，只听到荆轲惨叫一声：“呀！”

盖聂急忙回头：“荆大哥！你没事吧？”

荆轲咬牙：“我！没！事！”

盖聂与卫庄对望一眼，两人忍俊不禁，各自别过脸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卫庄才意识到，原来，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师哥，也和普通的少年一样，会调皮，会捉弄人，会因为捉弄了人而开怀大笑。

只是苦难的过去让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孩子气小心收敛。他真的，活得太累了。

卫庄禁不住抬手在盖聂头顶上用力摩了摩。

大拇指划过他的鼻梁，顺势又划过他的眉。

盖聂只是友好地冲他笑了笑。

他还想趁势捧住他的脸，却听到荆轲一声怪叫：“看！头顶上有只鹰！小心！”

鹰？

“它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盖聂抬头仔细辨认着：“小庄，是你的鹰吗？”

卫庄看也没看，定然道：“不是！”

荆轲不信：“你怎么知道？”

卫庄道：“我的鹰不会跟踪我。”

他随即调转方向，避开青岩镇，向着云梦山飞驰而去。

盖聂警惕地盯着那只鹰。

如果它一个俯冲下来要袭击他们，他会第一时间护住卫庄。

卫庄却在这个时候抬手吹起了哨子。

这次的哨声短促又尖锐，似乎在示警。

不一会儿，那只叫“聂儿”或者“小庄”的黑鹰像疾风般冲出来，一双利爪准确地抓住了另一只鹰。

那只鹰扑楞着挣扎着，却始终未能摆脱黑鹰的束缚。

黑鹰的确训练有素，抓着那只鹰往山岩上狠狠扔过去，伴随着一声悲惨的鹰啼，那只鹰被摔死，直直落到了山谷之中。

黑鹰在离卫庄不远的一棵树上落下来，精神抖擞地望向他。

卫庄从怀里取出一块rou干，用力扔了过去。黑鹰稳稳接住，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哝。

卫庄冲它又吹了声口哨，冲它挥挥手：“谢了！”

黑鹰自觉飞走了。

荆轲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盖聂神色凝重：“荆大哥，小庄，这只鹰应该是来侦查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卫庄道，“我不过用行动告诉了那些人，什么叫鬼谷弟子。”

盖聂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原来他说过的话，小庄还是很在意的。

荆轲也点点头：“我也觉得小庄师弟此言甚是。”

卫庄挤兑他：“谁要你觉得。”

荆轲当真心大，非但没觉得难堪，还腆着脸笑着讨好：“小庄师弟，你这驯鹰的本事，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做梦！”

回到星海小筑，荆轲见过鬼谷先生，转交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亲笔书信。

鬼谷先生看过之后，对荆轲道：“这件事老夫认为，还是要看看秦家姐妹自己的主意。若是她们想留在星海小筑，鬼谷纵横一定会竭尽全力扶助；若是她们想去贵派，还请巨子务必善待。”

荆轲点头：“先生放心，巨子既然发了话，墨家上下都会善待这对姐妹的。”

墨家竟然要接走秦家姐妹？

盖聂同卫庄对视一眼，心情复杂。

秦瑞定然道：“我们姐妹已经打扰鬼谷这么久，是时候该离开了。”

盖聂道：“秦姑娘，如果你不想去，可以……”

秦瑞抬手示意他打住：“聂大哥，谢谢你的关心。我爷爷同墨家素有渊源，墨家亦有女弟子。只要我和meimei都入了墨门，那我们就不再是寄居，墨门就是我们的家了。你们虽然对我们很好，但毕竟不是家。”

盖聂垂下眼睑，轻轻道：“我明白了。”

小豆子懂事地道：“聂哥哥，小庄哥哥，你们以后，会来看我们吗？”

盖聂道：“会的，一定会。”

卫庄向天看了看，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白眼，道：“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一套豪华的嫁妆。”

小豆子扭了扭身子：“那我jiejie出嫁的时候呢？”

卫庄道：“自然一样。”

秦瑞涨红了脸，娇嗔一声：“豆子！……”

荆轲打了个圆场：“如此，我便带两位姑娘先行一步了。”

盖聂一怔：“这么快？”

荆轲笑道：“怎么，你舍不得？”

卫庄喉咙里又发出猫儿一样的威胁声。

荆轲抬手告饶：“这也是趁对方放松戒备，我好带她们及时抽身。”

马车已经备下。

一行人从后门小心而出。

时间不等人，连告别也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

小豆子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聂哥哥……小庄哥哥……”

卫庄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吊坠，挂在了小豆子的脖子上。

盖聂什么也没准备，一时间竟有些窘迫。

卫庄道：“小豆子，这个坠子里有聂哥哥给你们求的长生符。你好好戴着，别丢了。”

盖聂心中一动。

小豆子用力点点头。

秦瑞飞快地看了卫庄一眼，泪水在眼里打了几个转，终是忍不住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