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集合点的时候，其余的人也陆续赶到。大家见了面，不过点点头，并无深入交流。来的路上卫庄已经将事情大致介绍了一番。他们此去，是要扮做镖局的镖师，把那些私盐运到更偏远的地方去。这些人里鱼龙混杂，大多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否则谁愿意去干这会掉脑袋的事。卫庄刚刚混进去，还接触不到深层的东西，只能充当这种随时可能会被人干掉的人rou靶子。负责他们这队人的头目叫赵陵，他身边还有个叫黑子的跟班。赵陵年纪应该不比荆轲年长多少，但乍看过来，此人比起荆轲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倒更显老成。但见他冷冷环视一周，递了个眼色给黑子，黑子便耀武扬威起来。“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不说好了要扮成镖师的么？穿成镖师的样子很难吗？看看你们都穿了些什么？玩杂耍吗？还是酒馆跑堂的？正经一点的衣裳没有吗？”当他目光落在两张陌生却又帅气到令人窒息的脸上，顿时卡了壳。美少年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么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位少年都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饱满的双唇，气质上却迥然不同。一位淡若秋水，一位灿若星辰；一位平和恬静，一位生人勿近，弄得他都不知道该多看看哪一位才不算吃亏。被人这样盯着打量，盖聂不免有些不自在。他低声问：“小庄，我们的衣裳看起来不正经吗？”卫庄没绷住，扑哧笑出来。这一笑，黑子禁不住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嗯？”赵陵发觉情形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得人心头一凛。为了不让现场看起来太过失态，赵陵一脚把黑子踢翻在地，指了指卫聂二人：“你，你们俩，没带剑吗？”卫庄从腰间卸下那把随身匕首：“我有它。”“嗯。那你呢？”他又望向盖聂。卫庄抢着道：“他有我。”却不想，这声回应竟引来了一阵哄笑。“小老弟，你出趟门，连媳妇儿都要带在身边嘛！”虽说盖聂确实长相清秀，之前稍作打扮，也能轻松扮成小美女，可公然把他当成女子来调侃，那就是侮辱，就是挑衅。“嗯？”卫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狠狠盯住说话之人，已是目露凶光。这眼神让赵陵心中又是一紧。他也不记得是啥时候收进了这位尊神，此行若是无事便好，若有事，只怕这位会搅起更大的事端。赵陵在挑衅之人还嘴之前及时控制了局面。“好了！人到齐了，我来宣布一下任务分工。你你你，你们几个是镖师，到时候骑马看场；你你你，你们几个是脚夫，有路的地方赶马车，没路货就靠你们背了！”其中几个脚夫不满道：“凭什么我们是脚夫？”赵陵发脾气道：“凭老子一句话！还有谁不服的，现在就给老子滚！不过滚之前最好想清楚，以后若还想在这行混，除非老子死了！”无人再敢出声。卫聂二人被划入镖师一行，自然无话。赵陵等了等，见形势已控，他冷冷哼了一声，厉声道：“记得以后都要喊老子赵镖头！跟老子走！”一行人来到私盐发货地，已有六辆马车和六匹好马原地待命。“报告赵镖头！”一名镖师迅速指出了问题，“我们有七个镖师，这里只有六匹马！”“这好办！”赵陵冲卫聂二人呶了呶嘴，“你俩骑一匹！”此言倒是正中卫庄下怀。盖聂骑术不精，他若单独一骑，他还要担心呢。卫庄一个漂亮的翻身骑上马背，随即俯下身向盖聂伸出手。盖聂也同之前一样，被他轻轻一带，随即坐到他身前，将脚踩在了他脚上，防止脚麻。看他们动作如此娴熟，众人禁不住又要拿他俩开玩笑。剩下的几个镖师骑着马围着他俩转圈圈，一直哄笑不已。盖聂抓起缰绳，轻轻喝了声：“驾。”那马儿也如他般乖巧，迈开小步小心翼翼向前走。可没走几步，又被那群人吓到，抬起双蹄长嘶不已。盖聂摩挲着马脖子以示安慰。他回头看了看卫庄，一脸无奈。卫庄的眉头已拧成一个大疙瘩，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小庄……”他正要安慰，卫庄却突然一甩鞭子，重重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倒把那群人吓到，赶紧撤回让开路。赵陵简直哭笑不得。“没眼力劲的东西！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都看不出来，还想在这里混？真是痴人说梦！”黑子没听太清：“赵镖头，您说什么？”赵陵瞪了他一眼，道：“出发！”一行人出了桑海城的地界，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行。为了避免与官兵遭遇，他们放弃了平坦的官道，而是选择了乡野小路。卫庄带着盖聂落在最后，不紧不慢地跟着队伍，时不时讲些笑话逗师哥开心，看起来他们好像并不是在做一件提着脑袋的买卖，而是在踏春郊游。见盖聂笑得如此灿烂，有人恨不能贴上来听一听卫庄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可目光一旦同卫庄对上，却又吓得一缩脖子溜走了。“师哥，腿还累吗。”“有你托着，不累。”“呵。”卫庄轻笑一声，“还好带你来了。不然，让我这十来日对着这群人，我可真受不了。”“对着他们有什么受不了。”盖聂笑道，“我看你是怕十来日都没人说话受不了吧。你看看他们，见到你就躲。”卫庄挑了挑眉，不服气道：“我长相有那么凶吗？”盖聂特意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没有。”卫庄被这样憨憨的师哥逗笑了。“师哥既然知道除了师哥我谁也不想理，那以后师哥可千万不要不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盖聂淡淡一笑，抬手碰了碰他的下巴：“你这人可真是……明明每次都是你先不理我的。”卫庄顺势握住他的手，摁在他身前，将他搂得紧紧的。“我不管。总之我不许你不理我。”盖聂无奈笑了笑，由他了。黑子在前面高喊：“大家伙加快速度！我们要在午时赶到如意酒肆换车啊！”卫庄贴近盖聂的脖子，低声道：“师哥，坐稳了。”盖聂应了一声，他便用力夹了夹马肚子，那马果真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如意酒肆已近在眼前。黑子道：“再往前走路太窄，马车走不了。大家快点吃完把货搬下来转到小车上去，晚上争取能赶到云来客栈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