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

卫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追上几步，却在悬崖的边缘止住了脚步。

他不会游泳。

就算他跟着跳下去，也只能是送死。

不过须臾间，他冷静了下来，然后，运起轻功几纵几跃，飞快跳到深潭边。

盖聂沉入潭中，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耳畔是沉入水中的闷响，周身是潭水刺骨的冰冷。

方才在悬崖边，他反反复复回想着师父的话，回想着今日自己所做的努力，却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重生死，只重抉择。

然而，罔顾他人性命而做出的抉择，又有什么意义？！他一直渴望的，不就是能挽救生命吗！

落入水中后，窒息的感觉激起了他求生的本能，当他沉到某个深度后，仿佛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奋力向上游去。

“师父，我明白了，有些梦虽然遥不可及，但并不是不能实现，只要我，足够的强！”

卫庄跑到深潭边的时候，盖聂已不见人影。

潭面现出一个大大的涟漪，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卫庄脑子一嗡，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盖聂跳下的那一刻，他尚存一丝理智帮他做出判断，而现在，那点理智已被恐惧冲得七零八落。

师哥不能死！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师哥！

他甚至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师哥！”卫庄不顾一切跳进潭中，扑腾着想潜进潭底拉盖聂上来。

谁知他不得要法，接连呛了几口水后，他便挣扎着沉入了潭中。

盖聂浮上来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师哥”。

是卫庄！

他也跳下来了？

他不禁加快了上浮的速度。

冒出水面的那一刻，久违的新鲜空气令人精神大振。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转头四下张望——无论潭边还是潭面，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难道是他方才出现了幻听？

什么东西在水面上漂着，浮浮沉沉。

盖聂的心倏地一紧——那是……小庄的发带！

他急忙游过去，一把抓住发带，大声唤道：“小庄！”

无人回应。

那一刻，莫大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卫庄不会游泳！

他怎么能这么傻！

脑中仅剩的那一丝清明，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发带下方潜下去，凭着本能的感觉一点一点摸索着。

潭里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盖聂睁大了眼，努力寻找着卫庄的身影。

就算死，他也要先找到卫庄！

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手。

盖聂下意识反手抓住，往自己这边奋力带过来——他摸到了卫庄的头发。

他简直欣喜若狂，急急抱住他，将他送上了潭面。

卫庄的脑袋终于浮出了水面。

但他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盖聂将他拖上岸后，已是精疲力竭。

“小庄！”

卫庄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庄！”盖聂哭了，“小庄你不要吓我！小庄！”

他触了触卫庄的颈边，发现脉搏还在，他心中不禁又燃起希望。

“小庄！你醒过来！”他伸手掰开卫庄的嘴，里面并无异物。

他便将他的脑袋歪向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小庄！醒过来啊！”

也不知这样捶了多少下，卫庄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呛出了几口水。

“小庄！”

盖聂扑上去抱住了他，已是泪如雨下。

卫庄有气无力喃喃道：“师哥，我救你，你干嘛打我，打得我好痛……我骨头是不是都被你……打断了……”

盖聂紧紧抱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如果卫庄真的就这样死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活下去，也许，就这样和他一起……死掉吧！

卫庄浑身早已湿透，冰凉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寒气透骨。

只有贴着盖聂的地方是温暖的。

他情不自禁向着那份温暖拱了拱。

“师哥……”他喃喃道，“你方才提出的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盖聂真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愧疚万分，脸紧紧贴在他脸上，早已泣不成声：“对不起，小庄，我不该那样说的……”

卫庄轻轻笑了笑：“真是傻瓜。你若不说，不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盖聂抽噎得厉害：“你才是傻瓜！若你不在了，我就算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偌大的深潭，他找到卫庄的机会真的是几近渺茫！

若非天可见怜，让他抓住了这微乎其微的机会，还不知……

盖聂不能再想了。

他也不敢再想了。

卫庄就在他怀中，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这一世都不会再放手了。

卫庄笑了笑，目光却变得有些涣散。他喃喃道：“师哥，我好冷。”

盖聂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立即将他放下，起身道：“小庄，你等等我，我去拾些柴来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