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庄喃喃着,抬眼望向他,眼中似有一丝迷茫。盖聂微笑着道:“嗯,是我让绣娘绣上的。很称你。要试试吗?”卫庄抬手解下那条红色的发带,将发箍直接套在了头上。盖聂帮他整理头发,却不想,他额上冒出一绺呆毛,顽强地支棱着不服约束,微风吹来,那绺呆毛随风飘啊飘,配上卫庄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呆萌差实在太过可爱,盖聂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卫庄不明所以,不由蹙了蹙眉:“师哥,你又笑什么?”盖聂将镜子举到他面前:“看,小庄好神气!”卫庄瞅了一眼,却将发箍摘了下来。盖聂愣了愣神:“你……不喜欢吗。”“喜欢。”卫庄认真地道,“所以才要把它收好。”还是小孩子脾性。盖聂暗自松了口气,只听到“吧嗒”一声,他手里的机关盒也开了,里面放的,竟是一黑一红两绺头发。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两绺头发的主人是谁。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两绺头发被一根红线缠住,结成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这意味着……盖聂只觉心头一紧,直直盯着这份“礼物”,眼珠都不敢转一下。卫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大气不敢出。直到看到他终于抬起头,对他微微笑了笑,淡淡问:“这是什么?”他才鼓起勇气回答他:“这是我送给你的订婚信物。”“订……婚?……”盖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卫庄很是笃定地点点头:“师哥,我们也成亲吧!”这个“也”字,让盖聂心中稍适放松下来。想必是那日他看到有迎亲队伍经过,觉得热闹好玩,这才想和他也玩一下这个游戏。为了不刺激他,他只好顺着他的意,对他笑道:“好啊。”卫庄一怔,随即指着他大笑起来:“师哥,你是不是也傻了!两个男人怎么成亲?”盖聂呆住了。鼻尖突然一酸,眼眶里登时噙满了泪水。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可为何他却偏偏还是当了真……他真想扔下这个不知所谓、没心没肺的人一走了之。可刚转过身,心中却有一万个舍不得拉扯着他,不许他走。他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合上了机关盒,将它收进了柜子里。“师哥……”卫庄在身后轻轻唤他,小心翼翼地,“你生气了?”“嗯。”“为什么?……”“因为成亲这样的事,是不可以拿来玩笑的。”他重重关上柜门,头也不回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师哥……”卫庄连忙跑过来拉住他的手。他用力挣开,卫庄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索性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肩上,赖着不肯放手。盖聂语气有些生硬:“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不。”卫庄把他箍得更紧了。盖聂叹了口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卫庄执拗地道,“我要和你在一起。”真是受够了他这种无赖了!盖聂生气地用胳膊肘猛地撞了他一下,企图推开他:“我要是死了,你也和我一起去死吗!”盖聂只觉腰上一松。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急急转过头——卫庄像根木头杵在原地,已是面如死灰。“你……你说过,不要说‘死’……你说的……”卫庄喃喃着,突然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你现在会死吗?你死了,我跟你一起去死!”盖聂吓了一跳,飞起一脚将匕首踢飞。那匕首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一头扎进了窗框上。他赶紧将匕首拔下来藏进衣柜里,这才拉过卫庄的手,慌不迭问道:“踢痛你了吗?”卫庄懵懵懂懂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任他揉搓着自己的手腕,眼神呆滞,一语不发。盖聂揉了半晌,又试着转了转他的手腕,没见到他提出异议,他这才算放下心来。卫庄慢慢收回手,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受伤的手腕,双唇嗫嚅得厉害。盖聂试探着问:“小庄,你想说什么?”一滴泪凝在眼角,终是承受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卫庄喃喃道:“师哥,我知道自己病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什么时候能清醒,什么时候会糊涂。但有些话,似乎只有在装糊涂的时候,才敢说出来。”“什么话?”盖聂的声音在微微发颤。卫庄顿了顿,道:“就是,‘我要和你成亲’。”盖聂:“!”卫庄道:“其实,刚才看到你生气了,我挺高兴的。因为我不想你那么干脆地答应我,只是当我是病了,说的胡话,不当真的。”他思路如此清晰,清晰得让人难以置信,盖聂竟不敢再接话了。“师哥。”卫庄从衣柜里取出盖聂放进去的机关盒,拢回他身边,“里面还有一层,你还没有打开。”盖聂心绪已大乱,不知还能不能再接过来继续开盒。“师哥。”卫庄执拗地将机关盒向上掂了掂。盖聂无法,只得接过来。这一次,他真的从内心深处赞叹卫庄的心思巧妙。如果他不说,他可能这辈子都发现不了第二层机关。随着机括发出的轻微声响,一枚扳指从盒底升上来,赫然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