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女道:“卫庄大人不敢吗?”卫庄不语。“是怕他把这样的事当成奇耻大辱?”卫庄坐下来,自顾自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紫女叹息:“痴情总会被情伤。若是留不住,放手也许更好。”冷酒入腹,激得人心神一荡。盖聂这前后矛盾的反应,实在令人难以琢磨,简直比女人的心思还要难猜。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卫庄走后,紫女屋内隔间的窗子上,映出一个人影。紫女叹息:“先生真要促成这件事?”里面的人沉声道:“他期盼了那么久的念想终于成真,那梦想将不再是梦想,执念也不会再是执念了。”紫女小啜一口酒,不置可否。那人道:“怎么,你不认可?”紫女轻轻放下酒杯,道:“一切但听先生安排。”窗外,一轮明月升在半空,似乎在极力昭示着团圆。鬼谷先生传书来说,卫庄可能已经恢复了神智,她还有点不相信。现在,她相信了。她更相信,卫庄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他和盖聂的羁绊会更深,那么,他的执念也只会更深。但愿天遂人愿,不要再让他受伤了。晨风习习,吹在身上,带来些许凉意。盖聂站在进鬼谷的隘口前,翘首远眺。被他打了耳光之后,卫庄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而骄傲如他,也不肯再做让步。两人再次陷入僵局。只是,真的要这样下去吗……犹犹豫豫地,他几次想放下傲气向卫庄解释,可话到嘴边,看到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又打了退堂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再退让,就太被动了。可他却没料到,待他洗浴完毕回弟子房才发现,卫庄不见了。他的衣裳还在,他喜欢的小玩意也都还在。可他若真要走,这些东西他全都可以不要。他甚至连他都不要了……盖聂只觉胸口涨痛得难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涨到连鼻头都酸了。不会的,小庄不会就这样扔下他走掉的。这不是他的性格。他不是一直都在埋怨他,吵架而已,你跑什么吗。他既然不要他跑,他自己就更不会跑了。他只是……他只是出去,散散心吧。对,就是这样。盖聂打起精神,决定去院子门口等他。站了没多大会儿,他又想,守在这里等看起来很没诚意,应该再走远些。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他越走越远,最终走到进鬼谷的隘口前,他终于停了下来。不能再走了,再走,恐怕会错过。月亮爬上半山腰,卫庄没有回来。月亮升至头顶,卫庄还是没有回来。现在月亮已然在晨曦中隐退成一团白色的雾气,卫庄……忽见远处一抹红色在空中飘扬。盖聂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拔腿冲过去,在离卫庄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小庄……”他嗫嚅着唤了一声,没话找话,“你回来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去哪儿了。相对于师哥的激动,卫庄的反应过于冷淡了。“嗯。”他低下头,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盖聂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强忍住泪:“我等了你一晚上。”卫庄向前又迈了一步,这才停下,头也不回,甚至还挺了挺胸:“嗯,所以呢。”“所以?”盖聂不明就里,只会愈发觉得委屈,“你还想我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喜欢你?我在意你?……”“不必了。”卫庄终于转过头,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师哥,我知道你喜欢我。”“……”盖聂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只不过,你的喜欢,我理解不了。”卫庄的目光从他的拳头上移开,叹了口气,“所以,就这样吧。”一滴泪顺着盖聂的脸庞缓缓滚落。他一动也不动,任凭泪珠挂在腮边,最后消失在晨风里。然后,他深深提了口气:“就这样是怎样?”卫庄的目光陷在他的瞳仁里,有依恋,有不舍,有委屈,有遗憾:“你我之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就让三年之约来定。”理解不了……现在他给的借口也这么敷衍了么。盖聂咬紧牙关,用力吐出一个字:“好。”既然劝不回小庄,那他便陪他一起疯。当盖聂也出现在鬼谷禁地时,卫庄明显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说,这石壁上的招式太过阴损,不打算练吗。”盖聂道:“师祖说,这些招式是他的师祖和师叔祖留下的。之后的鬼谷弟子,没有一人能学成这些招式。”卫庄不以为然:“他吓唬你的。好让你来吓退我。”盖聂道:“我有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试一试。”“哦?”卫庄终于转过头来望向他。盖聂也望向了他:“既然这些招式不能配以鬼谷的内功心法,我们就不用内功,只学招式。等招式练熟了,再试着加上内力慢慢调和,就不怕走火入魔了。”卫庄反问:“这是师祖教你的?”盖聂摇头:“是我自己想的。”“好。我就同你一道试一试。”这世上,我只信你一个人。盖聂眼睛一热。他不明白,卫庄明明是最懂他的那个人,为什么他把话都挑得那么明确了,他却给他来个“理解不了”?他也理解不了了。两人在禁地又待了一个月。石壁上的招式已练得滚瓜烂熟。卫庄早已迫不及待:“师哥,我们对练试试!”盖聂提醒:“只试招,不加内力。”“知道。”卫庄应了一声,已摆出横剑术起手势,起跳跃至半空,借下坠冲力,先发制人。盖聂不慌不忙,以巧劲挑开卫庄的木剑,只是这一次,他的挑法令卫庄门户大开,他便趁机直刺卫庄心脉,精准无比。但卫庄早有防备,一个漂亮的下腰矮身避开,身形向左倾倒。待盖聂向他再次刺来,他却迅速右移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