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常徐答得十分精简。
秦瑟嘴角笑意不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常徐公公的态度。
他照顾她的这六个月里,虽然总是让她感到这人冷冰冰的似乎拒她于千里之外,而且有时候还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是真正真心关心她的。
这样不谄媚逢迎的内侍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这高傲的样子,有时候倒是像极了王夙那个家伙。她无聊的时候,会故意去逗逗他,气气他,给他下绊子。他却从未生气,只是冷冷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开。第二日他再来的时候,她就会给他道歉,理由通常是她是孕妇,脾气暴躁,他要体谅。
他俩的相处,倒有些像老友一般,自然随性。
“那他,可还也好?”秦瑟犹豫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
“他很好。”显然,某人开始语气不善。
秦瑟知道,这位常徐公公虽然是萧恪派来的亲信,可是这人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自己的主子,而且还很不愿意提起萧恪。
秦瑟虽知要惹怒这位冷冰冰的公公,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那他……可有东西要你给我?”
某人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硬梆梆道:“有!”
不知为何,秦瑟竟然从他的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不舍和心疼。她低低一笑,想自己定是累极了,莫不是出现幻觉?
常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瓷瓶口纹红色花纹。只要在宫中待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大殷皇室一般赐死犯错的嫔妃用的毒药——红颜,无色无味亦无痛,一滴却足以致命。
秦瑟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成了悲戚的苦笑。
这一天,她早就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还没看过她刚出世的孩子一眼。她还没再看看他……
她的声音可能因为哑了嗓子,有些哽塞,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如此,他竟不愿再看我一眼……再看他的阿瑟……一眼么?”
常徐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瓷瓶递过去,道:“这是陛下吩咐的,你还是死心吧。”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他,不会来的。”
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这样长的话啊……如果是平日里,秦瑟一定会跳着跑去调侃他的,而现在她却没有丝毫兴趣。
秦瑟依旧倚在床上,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陛下?唔,我倒是忘了,他手上有我的遗诏,他就要登基了,是陛下了……咳咳,我这个先皇留着的确是碍着他的眼了……呵,原本我想熬也要熬到他来见我,和我一起看看我们的孩子。现在看来,也不用等了,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了……”
说了那么长的话,她似乎有些力竭,倚在床上缓了缓之后,这才看向一旁常徐,神色诚恳,“常徐,你可不可以替我告诉他一声,就说……就说阿瑟欠他的已经还了,以后的路,阿瑟不等他了,再也不等了,让他也莫要等了。”
秦瑟说完,轻轻一笑,似乎真是就此解脱了一般。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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