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昭见林晚蹙眉。眼里闪过丝笑意,这笑意里又浸着温柔怜惜,伸手取过林晚手里的茶杯,温声笑道:“一会儿让人加些蜂蜜进去。”
卢平眼观鼻鼻观心,十分安静地站在书房里,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后心思微动,眉头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又飞快地恢复了平静。
一直到午时,卢平才带着两个儿子从北荣院告了辞,大儿子卢成安面色温和而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卢平身后。小儿子卢进言晶亮的眼眸中还带着些意犹未尽,拉着卢成安说着话。
与此同时,在渭源城的另一头,风雪覆盖的小院子里,不过一天时间,乔掌柜家里先前空寂寥落的院子里便从新热闹了起来,只这份热闹中却夹杂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闷气。
暖意融融的屋子里,乔大掌柜腆着肚子,发福的身子不停的地在屋子里来回挪动着,面上含着几分怒气和烦躁,好半天,门口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乔掌柜顿住脚步,额上一凸,猛地一下,一脚踢在了脚边的凳子上,那凳子来回晃了一圈,铛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才刚猫着腰进屋的人吓得不自觉地颤了颤,随后畏畏缩缩地喊了声“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乔掌柜满脸怒气,气得面色铁青,也顾不得脚上的痛,一手指着门口处的儿子,劈头盖脸训了下去,“你还知道回来?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出去鬼混,你翅膀硬了?我不是你爹!你给老子在这儿跪着!”
“爹——”乔大郎身子缩了缩,声音颤颤巍巍的带了几分畏惧,只眼珠子却转了转,透着几分精光,“我错了。我就是出去逛了逛,没惹事儿,真的,爹……再说,上回那事儿也不怪我,是那盛家那几个小子——”
“闭嘴!”乔掌柜气得手指都打了颤,胸口的怒气一股一股直往脑袋上冒,面色涨得通红,瞪着乔大郎,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泄了气一般,颓然地放下了手,点着乔大郎喝道:“你给我跪着,这几天也不用出去了。”
乔大郎急得瞪眼,刚要去抱乔掌柜的腿,乔掌柜却转身走了出去,吩咐外头的小厮:“把门看好了。”
乔大郎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乔掌柜的背影,随后坐在地上,有些不耐又不干地撇了撇嘴,先前的微缩和恐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懑和冷哼。
第二百二十章恩威(上)
乔掌柜刚转出屋,迎面便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眉头紧拧,神色间还有些慌乱,踉跄着脚步地走了上来。拉着乔掌柜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大掌柜,永安城那边的铺子闹出点事,像是药材出了点问题。大节下的,曾掌柜怕闹大了不好看,特来了信跟您请示请示……”
药材?乔掌柜原本盛怒的脸此刻渐渐暗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盯着那管事斥道:“曾天祥一个老掌柜,这点事都闹不明白?能息事宁人的就息事宁人,不过多给几两银子。若是不行,就让官府的人来解决!咱们背后站的是西宁王府,廖成知道该怎么做!”
中年管事呐呐地点着头,张了张口,为难地瞄了眼乔大掌柜的脸色,眉头却皱得更紧,吞吞吐吐地说道:“那批药材先前就出了些问题,虽说没出人命,可外头都传着咱们药铺以次充好。如今再一闹,前头好些人都过来讨说法。廖大人那头这回也没递上话,说让咱们关门好好查一查。且……”
中年管事顿了顿,语气犹疑不定,好半天才又憋着说了一句话:“那批药材是大公子让人看着收的……”
“胡说!”乔掌柜面上的肉一横,眼神极其恼火地怒斥了一句,喝断了中年管事后头的话。随着这一声怒喝,乔掌柜原本腆着的肚子也跟着抖了抖,显然是气急怒极。
中年管事见状忙住了口,只垂手弯腰。静静地立在雪地里,任冷风裹着雪花一个劲儿地往领子里窜。
乔掌柜脸上阴晴不定,只愤恨地盯着中年管事,半天没开口。
屋子里乔大郎分明听见这声怒喝。眼里压抑着一丝兴奋和好奇,随后瞥了眼紧闭的门口,又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一跺还觉得心里头闷着股气,飞起一脚踢在方才那倒在地上的凳子腿上,那凳子晃当一声,砰的一下滑过地面撞到了墙上,墙头跟着一震。外头的人也听得分明。
乔掌柜原本阴沉的脸此刻又冒了火,迈着步子折身怒气冲冲地一脚往门上踹了过去,门吱呀吱呀晃了晃。却是没开。
乔大郎正懊恼着。听见这声门响。身子跟着颤了颤,随即扯开嗓子嚎道:“爹……你放我出去吧,我不惹事儿。也不出去鬼混,爹……”声音凄厉哀求,甚或能听见几声哭腔,唯脸上却是半分泪痕也无。
乔掌柜气得胸口一阵一阵闷痛,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直到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却还是觉得胸闷气短,脑子里嗡嗡嗡地全都是火气。
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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