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走后,碧珍从床上起来月华如水,她似乎是得到了角公子的保证,但危机仍在继续,碧珍恍若有种陷在泥潭里的错觉。进退维谷动弹不得。那一纸婚书将她绑在了宫门但其实她本并没有那么贪心,出嫁的时候,碧珍从没想过会嫁给角公子这样权势逼人的人物。她为自己想过最坏的打算是给人冲喜,前脚拜堂后脚就进祠堂,一生都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至于幸福美满,琴瑟和鸣她更是想都没想过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明天的命运又是什么样子的角公子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次日的辰时,碧珍和女客院落的嬷嬷通秉后,便前往了徵宫按照昨天角公子说过的,他会在辰时末出现在徵宫的外面经过碧珍不熟悉前往徵宫的路,便早了些过去,果然迷了路遇到了宫紫商和云为衫她还未见过这两人,并不认识她们,见她们穿着一个雍容一个淡雅很有主人的派头,便主动退到一旁她穿的是自己女客院落预备的衣服,宫紫商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又倒回来停在碧珍面前“诶,你、你是哪宫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小女冯碧珍,误闯此地,惊扰二位小姐了。”宫紫商惊诧:“你不认得我?”碧珍摇头“你真不认得我?”“我诶,我宫紫商!”碧珍摇头,“小女初入宫门,蛰居客院,不晓得小姐是商宫哪位小姐。”碧珍想,她名字里带个商,定然是商宫的小姐“小女这就告辞。”她欲走,宫紫商反而把她拉住“等等等等,客居别院……你该不会是住在女客院落的待选新娘吧?”“不对啊,选亲早就结束了,其他的新娘都已经放出山门嫁人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云为衫扯了扯宫紫商的衣袖,在她耳朵边上说了几句宫紫商惊叫:“什么、还有这种事?”“宫尚角还能干出这种没心肝的负心事?简直王八蛋!”碧珍尴尬的在一旁,听她们议论着自己“你要去哪儿啊?我送你去。”冯碧珍欠身,“不劳烦紫商小姐,您给我指明徵宫的方向,碧珍自己能找到。”宫紫商表情吃瘪,“你要去徵宫?”她呵呵笑着,“你去徵宫干啥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宫远徵那么凶,没事宫门的人都不去徵宫云为衫看到冯碧珍手上的冻疮,拉起她的手,“冯姑娘的手……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冷,我不小心沾了水,去看看医师就好了。”冯碧珍把又红又肿的手藏到背后,冻疮已经涂过药,但还是又疼又痒云为衫看那冻疮的样子,不像是偶然沾水能弄伤的倒像是一直浸泡在冰水里才会这么严重她看冯碧珍不谈这个,便知道其中另有内情但宫紫商显然没有这个情资,她嚷嚷着:“是不是女客院落的嬷嬷为难你?”“她们这帮人就这样,拜高踩低的,就会欺负人。”遂主动请缨“我带你走一趟徵宫,你不知道,那徵宫是归宫远徵管的,他这个人可讨人烦了,你一个人去是要吃亏的,我是他jiejie,我陪着你去谅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碧珍看了看日头在心里叹气辰时末,恐怕是赶不上了宫紫商叽叽喳喳的和云为衫一起带着冯碧珍去医馆她妙语连珠,俏皮话特别多云为衫偶尔附和她几句,看起来也是个好相处的姑娘碧珍听她们谈笑风生,也淡淡的笑着行到徵宫外,果然已经错过了辰时碧珍没有看见角公子的身影,她有些怅然,很快又释怀了她没有按时到达,是她毁约,不怪角公子云为衫见冯碧珍神色黯淡,猜测着询问“冯姑娘在看什么?”“还是……在等什么人吗?”碧珍嘴角弯了弯,“没有,多想紫商小姐,云姑娘陪我走这一遭,不耽误二位小姐的时间了,剩下的碧珍自己可以。”正说着话呢,但见宫尚角从徵宫内出来他只身一人来的,身边没有跟着侍从手里拿着几包东西,似乎是偶遇但碧珍却在刹那红了眼圈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宫尚角本来只想远远的和碧珍打个照面即可,可他在半途中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就这么走了怕碧珍见不到他多想,就直接进了徵宫,假说找几味药材,拖着不离开他听到外面有碧珍的声音,就拎了东西出门,正好和她在门外撞上不单单是碧珍,还有宫紫商……云为衫也一同在他应该直接走本来同碧珍说好的也是这样,他见她一面就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时刻,他看着冯碧珍红红的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脸上写满了惊喜、意外、委屈和遗憾一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在白天和碧珍见上一次宫尚角停在原地,守着宫紫商和云为衫,一动也没动冯碧珍已经掠过他进入徵宫她经过他的时候,宫尚角看见了她眼角飘下的残泪在空中轻盈的飞舞一个错身,冯碧珍已经走过去很远宫尚角听到医师的声音“坐下看诊吧,说说你的病症。”他到底没有控制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碧珍但她却始终如一没有回头宫尚角再转身,宫紫商正在怒目鄙视的瞪着他仿佛他是天下最坏最可恶的人他掂着没什么用的药材,往角宫方向走,听到背后宫紫商在背后毫不避讳的骂他“负心汉。”“陈世美,简直就是当代陈世美!”“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云为衫劝住宫紫商,“别骂了,紫商大小姐难道没看出来,角公子对冯姑娘的情谊好似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冷漠。”宫紫商:“???他哪有?你看他那个样子,我看着就来气,渣男。”云为衫耐着性子的给宫紫商解释:“我倒觉得角公子是有什么苦衷,你想想啊,他是角宫的宫主,宫远徵又是他弟弟,他纵是缺什么东西,打发侍卫来取就好了,或者宫远徵也会派人送过去,什么东西值得他特意跑一趟呢?”“你是说,他是特意来见冯姑娘的?”宫紫商不相信云为衫却较为笃定:“八成把握是这样,角公子刚才看见冯姑娘的时候,都失态了,想来重新选择新娘也不是他想要的。”“那又怎么样?他失去的只是一个未婚妻,冯姑娘可是要在女客院落受罪,那手冻得,我看着都不落忍,他怎么这么狠心啊,好歹也是有过婚约,就不能差人去帮冯姑娘打点打点吗?”宫紫商叹气:“你不知道,那群侍女最会看人下菜碟,就连我堂堂商宫之主也……”也被她们嚼舌根“总之,宫尚角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负心贼!”碧珍看了医师,重新开了治风寒的汤药医师叮嘱她不要再碰凉水“刚才听姑娘颇为担忧拿笔一事,既然担忧就要好生保养……公子。”医师忽然起身原来是宫远徵回来了他衣袍上沾着些尘土,好像是才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着几根草药宫远徵颔首,和医师算是致意,他绕到医师那边,看了眼开的药方又看了看冯碧珍“你不是不来徵宫吗?怎么还来开药?”他看着除了治疗冻疮的药膏,还有一张方子是治疗伤寒的“扛不住了?来求我了?”冯碧珍起身向医师道谢,“多谢您开下药方,小女先行告辞。”她背过了刚才的药方,不欲和宫远徵多纠缠宫远徵在身后喊住她“冯碧珍,药方你不拿了吗?”她头也不回,小步但快速的往外走:“不劳公子,我已经背过药方了。”宫远徵“哧地”笑出来他从后面几步就追上了碧珍,长臂一伸架在门框上,刚刚好拦住碧珍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两页纸,似笑非笑的弯下腰,把药方在碧珍面前晃“背过了就很了不起吗?背过了就能抓药了吗?”“没有我的命令,你一个草带不走,别买弄你的聪明,越聪明越漂亮的女人,我就越厌烦!”两页纸轻飘飘的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摇晃宫远徵向前探身,迫近碧珍面门,逼得她踉跄着后退继续后退“你在等谁替你解围?这里是徵宫,我是宫主,你指望谁啊?”“徵公子,我要回去了,我不开药了。”碧珍后悔方才和医师多谈了几句又后悔自己走错路耽误了时间不然她早就回到了女客院落她泫然欲泣的四处张望,但后路都被封死,她只能退到门柱的边缘,背靠着门板发髻撞到门上散乱开一缕,梨花带雨的用眼神祈求着那年迈的医师宫远徵觉得冯碧珍可怜又可笑“听说方才哥哥来过了,你和他遇上了吧,所以你其实也是想见他的对不对?”宫远徵发出阵阵笑声,他倾身仔细的观察着冯碧珍见她雪腮上挂着泪滴,吓得都发抖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什么要拒绝我呢?”他一手勾住碧珍的细弱的肩头,把她半搂在怀里对医师说“去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再准备些全新的衣物,给她配两个侍女。”“冯姑娘要吃的汤药去抓好,煎煮好送到她的屋子里。”医师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反驳自家少爷唯唯诺诺的说好,就麻溜的离开了宫远徵看着医师走远了,凑在冯碧珍的耳边说“冯碧珍,是我小瞧你了,你挺有本事的,什么时候和哥哥联系上的?”“不如……也给我看看?”他歪头欲在她的白玉般的面颊上留下一吻被她一偏头躲了过去,亲了个寂寞纤细白皙的颈侧上,淡青色的筋络一跳一跳的抽动着冯碧珍呜咽着哭泣,“徵公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欺凌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吗?”宫远徵单手掐住冯碧珍的下颌,他没有用力手只是虚虚的搭在她的下颌角上,指腹触及细腻柔滑的肌肤带着她仰头,以一种绝对弱势的姿态仰望自己宫远徵收敛了笑容,他浓墨重彩的眉眼,眸子黑的深不见底他轻轻的、叹着气“你没有得罪我啊。”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碧珍,“可是,上官浅得罪我了。”“我不要她当我嫂嫂,你明白吗?”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在冯碧珍面容上来回摩挲着欣赏的游移滑动“你比她要好一点,别让我不高兴,冯姑娘。”“你已经没有我哥撑腰了,若是再得罪我,日后在宫门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会真的很难过。”碧珍眼泪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