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刘备病了，是真病了。见到他的人都能得出这个结论。要么见人就傻乐，要么阴阴沉沉不发一语，就算讲话也是颠三倒四，一点也不像从前那副稳重得体的样子。也不爱跟人交际，下了朝就回家闷着。问他家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再之后，干脆不上朝了，请了病假，就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换做从前还会有不少人去看，自从看到曹cao疏远刘备，再没几个人去刘备门前拜访了。也只有皇帝在孔融的陪伴下带着太医去过几次，诊断无果，只得作罢，一时门可罗雀。不过刘备倒是一副全无所谓的样子，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周身云雾缭绕，好不快活。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荀彧坐不住了。他原以为刘备是个坚不可摧的人，没成想会把自己搞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还想着，也许这只是迷惑别人的假象。可是时间过得越久，越不像是假的。查了医学古籍，又去太医院拜访了为刘备诊断的医官，都得不出什么结论，只说像是中毒，又不知道是什么毒。这时候，荀彧想到了华佗，华佗名声在外，一直在河洛一带游历行医，正巧来到许昌附近，不久前还为郭嘉看诊过，只是现在已不知所踪。派人寻了几天，得知华佗还在颍川，连忙赶过去将人请了回来。华佗经验丰富，一看便知刘备是服用了一种叫西域曼陀罗的药物。曼陀罗虽可入药，也有一定毒性，有麻醉、镇痛、致幻的作用，最关键的是，长期吸食会成瘾，此后再难戒除，身体会日渐衰败，至毒入侵肺腑之时完全无药可医，只有等死。这东西在中原无人使用，只有少数胡人吸食，上瘾者皆形容枯槁，下场凄惨。也不知道谁给刘备的方子，用心不可谓不险恶。（注：毒花曼陀罗乃是本作虚构，与现实无关，请勿当真，切勿效仿。珍爱生命，远离赌毒。）好在刘备吸食尚不久，虽然已经上瘾，不像经年累月之人一样无救，只要戒断一段时间就能复原。最难治的不是瘾头，是刘备心理上对此物的依赖。这东西除了毒性，还能让吸食者一时间充满快乐、如梦似幻，忘却所有痛苦。清醒之后倍加痛苦，也倍加需求。如此循环反复，就算告知其恶劣后果，也全然听不进去。这话听得荀彧一身冷汗，本想告知刘备的兄弟家人这东西的危害好帮他戒除，又知道刘备素爱面子，被家人知道了只会更加痛苦，也更加依赖这东西，反而弄巧成拙。思前想后，以处理公务需要帮助为由，把刘备请到了自己家里。刘备看是荀彧，也没拒绝，乐呵呵地就答应了。什么也没带，收拾了一包东西——也就是华佗说的曼陀罗烟卷，跟着荀彧回家了。把刘备带回书房之后，荀彧只是拿了点东西，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男人逆着光，懒洋洋地靠窗站着，沧桑的面容写着颓废。手指间夹着一个点燃的草卷，低垂着脑袋，悠悠吸了一口，嘴间缓缓吐出白雾，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神情迷离而满足。不一会儿，整个人笼罩在一阵朦朦胧胧的烟雾之中。荀彧走进房间，被古怪的味道呛到咳嗽几声，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到刘备的身上。转过身来，看刘备邪邪地笑着，嘴唇微张，一口烟喷到自己脸上。荀彧掩鼻，一手夺过了刘备手里的草卷准备扔掉，刘备急了，双手握住荀彧的手，弯着腰猛吸了一口，伴随着吐出来的烟雾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模样令荀彧不忍直视，丢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刘备蹲在地上，很可惜地看了看被踩烂的草卷，还用手拨弄了几下。刘备抬起头，看着荀彧：“荀大人，你今天真漂亮。”荀彧冷冷地看着刘备，没有接话。刘备毫不在乎，站起身，歪着头打量着荀彧，象是在欣赏一幅画。“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怎么这么美？又美，又香，就像……就像……”刘备想了想，“你能帮我找首诗来形容一下你的美吗？”“不好意思，不能。”“是啊，诗歌也无法形容你的美。算了，我去找曹cao，让他给你写一首。”“等等。”荀彧拉着刘备，“‘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别去找他，他不会见你的。”“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刘备重复着，“真好听，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不能像这样继续下去了。”刘备摸了摸胸口：“我挺好的。”“现在还好，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变成这样。”荀彧从怀间掏出一张薄绢，是他请人将华佗描述的上瘾的胡人死前的惨状画下来的场景，递给刘备，“你看看，你想变成这个样子吗？”画上的人，象是没有了血rou一样，只剩一层皮覆盖在骨头上，比骷髅好不到哪去。蜷缩成一团，手里还攥着和刘备方才用的相仿的草卷，锲而不舍地吸着。刘备看了一会儿，把布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太可怕了，我去抽一支压压惊。”“刘备，你真叫人失望。”“失望？”刘备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在仙境里一样，从未有过的舒适，从未有过的平静，惬意又快活。人生要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的，别说变成那个样子，死都值了。”说着，低头笑得猥琐，“我要是变成了那个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所以你赶快戒了——”“所以我们赶快把好事办了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刘备上前扯荀彧衣服，荀彧后退几步，刘备恼怒，神情忽然变得凶狠。“瞧不起老子是不是？”荀彧停下来，拉住刘备的手，认真道，“玄德，如果我瞧不起你，就不会把你带回家了。”刘备低头看着荀彧拉着自己的手，又换上那副猥琐笑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荀彧白皙的手指：“彧，你的手真好看，你对我真好。”荀彧强忍住不适，抽回手。“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会禀报陛下实情，然后把你关起来治疗，等治好了再把你放出来。”“你没权利关我，我是左将军。”“你还记得就好。不想被关，就靠自己戒掉，我相信以你的意志力应该很轻松才是。”“我要是戒了你陪我睡觉？”“我可以给你找一屋子的美男子伺候你，只要你喜欢。”“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抱歉，那恕难从命。”刘备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靠近荀彧，把荀彧逼到墙边，裸露的胸口紧靠他的胸膛，鼻尖抵着鼻尖，目光深邃，刚毅的脸庞不似往日威严，反而柔和了几分，张开嘴唇，带着一点曼陀罗的味道，含住了荀彧的下唇，轻轻咬了一下。荀彧僵住，一时间忘了反应。刘备松开嘴，舔唇轻笑，低沉的笑声绕在耳畔，震得人心里痒痒的。又牵起自己的手，捏着手指在他的胸口打转。指尖下的触感很新鲜，结实的肌理韧性十足，划过伤疤的时候，光滑与粗粝的手感瞬间交错，仿佛在指尖下舞蹈一般。不小心触到一点凸起，鬼使神差地按了按，看见面前人倒吸一口气，硬朗的五官舒展开来，比方才吸烟卷时还要愉悦的样子。不自觉想多看一些这样的表情，指尖有意无意间又划过硬挺的乳粒，听到一声慵懒而沙哑的呻吟，不由愣住。好敏感的身体。刘备松开手。荀彧想要收回手指，却像被柔韧的肌肤吸住了一样，有些舍不得离开。最终还是放开手，手指微微蜷起，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不可思议。刘备整理好衣服。“还想给我找一屋子美男子伺候我吗？”荀彧被惊醒，慌张道：“你、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干嘛这么当真……”“哈哈哈……”听到刘备爽朗的笑声，回想起自己刚才愚蠢的反应，荀彧害羞得快要蹲到地上，被刘备捏住脸，“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这么好骗？嗯？”荀彧惊：“你没中毒？”刘备挑眉：“中毒？中什么毒？”“就是那个曼陀罗，你还在吃吗？”“吃了啊，怎么了，有毒吗？”“有毒，我刚才给你看的那个图……就是吃了之后的惨状。”“嗯，我看到了。”“所以，不要再吃了。”“你陪睡我就不吃。”“你知道这不可能啊！”“是，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也不可能戒。”荀彧看着刘备，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玄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问。”“你不介意做女子那一方……吧？”“嗯，不介意，怎么了？”“那好吧。”荀彧拉起刘备的手，神情认真，眼神亮晶晶的，“为了让你戒掉曼陀罗，咱们……睡觉吧。”刘备看了看荀彧，突然发出一阵爆笑，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