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牵着自己手的两个……叔叔？不免有些羞赧道：“哎呀，你们两个别拉着我好不好，好丢人哦，别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刘备不满道：“臭丫头，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别人想要这待遇都没有，还敢挑三拣四，再废话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采薇鼓起脸颊:“将军，拉皮条是不对的。”刘备大怒:“蠢货！什么拉皮条，小姑娘不学好净学些什么脏话！以后不许说这个词。”“噗嗤——”荀彧忍不住笑了。刘备瞪眼：“你还笑？你会说话，快说说她。”“好。”荀彧清了清嗓子，对采薇道，“采薇，你没说错，我也认为刘将军这样说是不对的。”“你们——”刘备气结，拉紧了采薇的手，“我不该乱说话，你也不许再说这个词！”采薇歪头问道：“那可以说薯条吗？”“可以。”“辣条？”“可以。”“猪rou炖粉条？”“可以，都可以！别问了！”“哈哈哈哈……”荀彧笑个不停，“采薇，辣条是什么？”“好吃的。”荀彧温柔道：“小采薇没吃饭吧，我们去酒楼好不好？”少女乖巧点头：“好的，谢谢令君。”荀彧摇头微笑：“礼数是跟外人才用的，小采薇是自己人，不用太懂礼貌。”采薇认真回答:“可是将军说越是熟人就越要客气，不然他们会日渐冷漠，不再待你热情如初。”荀彧刚想接话，看到刘备审视的目光，轻咳了两声：“快走吧，我也饿了。”说着拉起采薇就走，不敢看身后人的表情。刘备思考着荀彧的话，摸了摸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采薇吃饱了饭，拍了拍肚皮，十分满足。“谢谢招待，我回家了。”“等等，别走，跟我们待在一起。”“为什么呀？”刘备转头看荀彧：“你告诉她为什么。”荀彧把采薇拉到跟前，摸了摸她的头：“采薇，其实我们是想把你接到我府上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不明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左将军要住在我府上，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好玩，不愿意陪我们一起吗？”采薇摇头：“不愿意。”眼见刘备又要发怒，荀彧连忙接话道：“咳、但是总见不到左将军也会很想他吧?”采薇摇头：“不想。”“臭丫头……”“可是左将军很想你，很希望你陪在他身边。”刘备脸上一热：“姓荀的别乱说——”“而且，我也很想和你相处，如果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我会很开心。”“可是……”采薇皱着眉，“甘姨、关叔他们都对我很好，如果到了新地方，我都不认识几个人……”“没关系，我府上也有很多你的同龄人，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说不定采薇还会成为我哪个儿媳妇呢。荀彧暗想道。“谢谢，不过我喜欢一个人玩。”“……”刘备笑：“撩不动，傻了吧？”荀彧稍加思索，又道：“但是……我府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看不完的各类书籍，能每天去看戏，还能在花园荡秋千，能养小猫小狗小鸟，我还专门找老师教你读书写字画画弹琴，去吗？”采薇咽口水：“好呀，现在就去吧？”荀彧得意地看着刘备。刘备满心挫败，双手捂脸：“丫头，以后别说你是从我府上出去的，我丢不起这个人。”吃完饭，二人带着采薇在街头玩耍，看着采薇蹲着逗弄街边的小猫，刘备无奈苦笑。“为什么非要带她不可，不嫌碍事吗？”荀彧看向刘备，目光柔和：“玄德，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看她的目光很温柔，非常的温柔，就好像她真的是你的孩子一样。语言可以骗人，眼神却骗不了人，你的心透过了你的眼，也许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就因为这个？”“不，是我的私心。我想和你还有她，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生活，哪怕只有一段时间。还有，她好像……我感到很抱歉，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你说明。”“说吧，我扛得住。”“她好像……心智发育有些迟缓，不太像同龄的孩子那样成熟。”刘备叹气:“八成是个傻子。”“……其实这种情况在我们家也出现过。我的侄儿荀攸便是如此，少时智迟，三、四岁了还不会说话，稍大一些却能整句整句地背诵，只是性格总是很孩子气，好像长不大一般，最后在家里的培养下，现在也算独当一面了。因为我和公达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比一般人更了解这种情况。说来也奇怪，我们家族的人，但凡稍显聪慧的，都不太擅长人情世故，比如我叔父司空荀公爽曾言……”看了刘备走神的模样，荀彧板起脸，“怎么，不爱听我的家事？”刘备回过神，连连点头：“爱听爱听，您说您说。”采薇听到声音，走了过来：“荀爽大人，我听说过。”“充什么能干？他说的是他叔父，跟你认识的不是一个人。”采薇歪着脑袋回忆曾经看过的书本，道：“‘故司空荀爽言：爱我者一何可爱，憎我者一何可憎’，我见过这句话呢。”荀彧莞尔：“这的确是我叔父说过的话，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书上写的。”“什么书？”“《三国志》。”“《三国志》是什么？”“是一本书。”刘备汗颜：“文若，你读过吗？”荀彧摇头。刘备笑着拍了拍采薇肩膀：“嗬，丫头可以啊，读过荀大人都没读过的书，真给我长脸。”采薇笑：“只是书店里常见的书而已。”刘备生气:“少装模作样，滚一边玩猫去。”“哦。”刘备嫌弃不已:“臭丫头，就知道显摆，一点都不谦逊，文若你得好好教她。”荀彧道:“玄德放心，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会给她提供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教育，绝不会辜负你。”“文若……”“玄德……”“喵喵站住，不要跑——”二人对视一眼，皆尴尬地转过头去。“丫头回来！跑了就跑了，别追了，去找地方洗手。”“将军，你好像老妈子啊，烦死啦。”“什么老妈子，我踹死你信吗？”“噗嗤——”荀彧忍不住，被刘备一瞪，又板起脸教训道，“采薇，不可以这样说，这伤害了刘将军的心。”“什么？”采薇跑了过来，抬手捂住刘备的心脏，“将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伤心，不要伤心了。”刘备按住采薇放在心口的手，鼻间酸涩，眼眶湿润，一瞬间几乎要流下泪来，笑得苦涩又甜蜜。站在一旁的荀彧看到这一幕，心头亦是一暖。未来会如何发展还不能预料，不过得见此情此景，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