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不已的夏孜然用双手掬起海水一泼,气呼呼地又是噘嘴又是跺脚,埋怨他不肯正视两人之间的差异,总是三、两句话就转移话题。
在认识他以前,她已经调适好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心情,藉由和花草树木在一起找回自信,不再害怕周遭异样眼光,勇于做她自己。
可是在他出现以后,胆怯的一面又悄然回到她的世界,她开始会紧张不安,想东想西患得患失,心头发闷地想知道他用什么心态看她。
虽然他口口声声唤她老婆,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但是在心灵深处她仍是那个被大人蒙骗的小女孩,深恐他对她的好全是假装的,为的是她的身份所带来的附加利益。
有钱和幸福不一定划上等号,有时它反而是一种沉重的压力,让人分不清真心和假意,茫然地怀疑本身存在的意义。
“够了,别再摸你眉心的坠饰,它不能给你答案,该要问的是你的心。”她太过依赖那块冷冰冰的石头。
闻言,她一讶地松开手,不懂何时又抚上具有安定力量的晶石。“我只是心情很浮动……”需要藉由它自己定下心来。
“那就握着我的手吧,它是用来保护你的。”司徒五月将手心向上,伸向她。
为之一怔的夏孜然先是臊红脸,才轻轻握住它。“你真的不觉得跟我交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握紧她的手,他笑了。“相信我,你绝对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好补偿我过去二十五年所受的苦难。”
选对老婆比跟对主子更重要,妻子是要走一辈子的伴侣,而主子随时可抛,两者同时放上,天平高低立现。
“你指的是你的发色吗?”她轻声说道,怕触碰他难言的伤痛。
“发色?”司徒五月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会在意我一头白发吗?”
她连忙摇头。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妖怪,吓得不敢接近会照出我原形的东西。”想到以前做过的傻事,他忍不住呵呵一笑。“后来有个人告诉我,我的头发很漂亮,要我跟她走。”
“咦?你真的跟人走了吗?”他的头发如银丝绸缎,美得让人想伸手一摸。
“是的,我跟着她离开家乡,去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见识在家乡不可能有的东西……”他的思绪进入回忆雾之中。
那是一个穿着唐装的小男孩,手拿一串糖葫芦,战战兢兢地走向一艘像船的银色大屋,接着咻地穿梭时间河,来到未知的环境。
然后他看见了没有马拖行的车子、开关一按就会亮的灯、会冲水的茅坑、轰隆隆乱叫的电风扇,还有当一声,门就开启的便利商店。
一开始,他被露膀子、露大腿的开放民风吓了一大跳,唐朝的风气虽然允许女子穿着暴露,但是不至于连肚脐都大方供人欣赏。他呆拙局促的模样被龙门伙伴取笑了好几年。
慢慢地他才习惯科技化的现代,不再瞠目结舌地盯着天上的飞机、海上的船。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怀念连到隔壁镇都要走上一天的古代,不过他从没想过要回去,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尊重和自我,并能发挥所长不受嘲笑。
“你在说天方夜谭吗?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他的家乡到底在哪里?
司徒五月失笑地轻点她鼻头。“你不用懂我在说什么,只要你记住一句话——择其所爱,爱其所择。”
“择其所爱,爱其所择……”这是他的心意吗?她不禁动容,感觉阵阵暖流涌向心头。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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