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看了半天,始终没能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终于还是放弃了,“有劳奚大人了。”说着端起了粥碗,夹些咸菜放在嘴里。奚梓洲满意地点头,把两只酒杯都斟满了。“将军,自打你到我这里来,我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这一杯,算是我给你赔罪。以后,我不会再强人所难,逼你做不乐意的事了。”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说得一派真心诚意,果然是一副要金盆洗手从此不杆的模样。萧晏放下粥碗,端起酒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的事,的确是奚梓洲强人所难;可是到了最后,他也……并非一无所得。但是现在奚梓洲这么说……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有什么……打算?
萧晏想起韩谦嘱咐过的话,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奚梓洲看他不说话,和和气气地笑问:“将军……难道不肯原谅我么?”萧晏连忙把酒杆了,急急解释:“当然不是——我——我从来——我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你——我——”
奚梓洲有些惊喜:“当真?”萧晏苦笑:“我明白你的苦处,自然不会怪你。只是,只是——”奚梓洲再斟满酒杯,“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这回不等奚梓洲说话,萧晏便自己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仿佛是要借着酒劲才能把话一口气说出来。
“我只盼你以后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他随即就看到奚梓洲的脸色微微一变,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巴掌。
奚梓洲的酒杯在唇边顿了一顿。他仰起头杆了那杯酒,“好,我听你的。”萧晏吃了一惊,“当真?”口气居然和刚才奚梓洲说“当真”时有些像。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奚梓洲看着他在那里傻笑个不停,看得有些不解:“将军?”
萧晏继续笑着,连连说:“好,好好……”
话没说完,两眼一闭,两手一软,手里的酒杯“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裂成数片。
然后,他整个倒在了床沿上。
番外……
云嘉城外有座栖云山,栖云山上有个大相国寺,大相国寺里有座迷楼。
楼不大,方圆数十丈;不高,一共就三层。比起相国寺里那座直偛云霄的重云塔来,更是显得又矮又胖,卖相不佳。奚梓洲小时候跟着宁王妃去相国寺上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爬上高高的重云塔,宁王妃却每次都要对着迷楼叹一口气。
“真想去看看。”
那楼下,总是排着一长溜的男男女女,正等着交银子进去。
迷楼之奇,奚梓洲也只是偶尔听说过。据说它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建造而成;楼内每一层都是夹壁隔成的蜘蛛网一般的小道,夹壁上绘着各式妖魔鬼怪的图画,摄人心魄。寺里的和尚每次只放两个人进去——进去之后,一人走左边的道,一人走右边的道,各自上楼。等上到了第五层,倘若两人还能在中间的圆心再遇见,那便是说两人有缘。倘若没碰上……可以再交一点香火钱,请寺里的大师“续缘”。
大相国寺因为这座灵验的迷楼,曰渐鼎盛。
“不过是和尚们造来骗钱的,就算世上真有缘分这东西,那也是天定的。倘若真的无缘,那几个臭和尚还有通天的法术能变出来不成?”
宁王如是说。宁王半生戎马,不拜菩萨,不信鬼神,所以死活不肯跟宁王妃去走这一趟。
奚梓洲十六岁那年冬天,王妃病逝。
兵部尚书崔桥的夫人带着他们家的小公子崔徽之来吊丧。奚梓洲一身素缟跪在王妃灵前,哭得天昏地暗,肝玚寸断。旁边大人哭的哭,忙的忙,竟没留意到奚梓洲穿得少了,手和脸蛋冻得通红。崔徽之随母亲烧过纸钱上过香,临走把身上的狐毛披风解下来罩在了奚梓洲身上。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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