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真的不想再醒来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然而不醒来又待如何?
他还年轻,虽然前段时间身体受伤,但是身体底子还在,是个身强力壮的人,就算生命已经是一片荒芜,精神如何的不愿醒来,身体却逐渐的复苏了。
他昏睡着,但并不是一无所知。恍惚中,他听到身边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
他听到导师的叹息声,听到童佩颖和崔晓燕的哭声,听到赵爱国、赵岩还有范海腾、周成斌他们说话的声音,这些是他的师长,姐妹,兄弟。
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些人,都关心着他,把他往这个破碎不堪的世界拉回来。
冷峻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再去寻死觅死,怨天尤人,一个大男人,只会显得矫情。
冷峻调整着眼睛的焦距,顺着头顶吊着营养液的输液管,看到杨教授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打盹,室内很静,一台老旧的钟在桌子上滴滴答答,不紧不慢的走着,愈加显得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冷峻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老教授常常带在身边的闹钟。
老教授是守旧的人,现在的人几乎都用手机看时间做闹钟,只有老教授还用这台用了快二十年的钟,据说是和师母第一次约会逛街买的。就连平常上课工作都带在身边,摆在讲台上,按照闹钟的时间安排讲课。这个闹钟走起来滴滴答答的响,冷峻提过要给他换成没有声音的石英钟,老教授不肯,觉得这才有分秒必争的样子,也许不过是因为这个闹钟有着和师母两人的纪念意义。
这部闹钟每天早上都准时叫老教授起床,每次出差的时候都带着,免得睡过头了,所以才会被带到了这里,这时放在床头,肯定是为了看时间。
冷峻看着导师,头发几乎都白了,显得更加的憔悴老态,怎么都不像个年仅花甲之人。
杨教授并没有睡熟,只是闭着眼睛小憩,睁开眼睛看到冷峻已经醒过来了,俯下身子,露出一个微笑:“冷峻,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冷峻低声说:“导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杨教授拍拍他的手臂说:“傻孩子,跟导师还谈什么对不起。只要你醒了就好了,觉得好些了没?”
冷峻说:“我没什么事,就觉得身上没劲,躺一下就可以起来了。”
杨教授说:“哎,你不知道,虽然医生说你只是急怒攻心,没什么大碍,可是这都三天了,你一直都不醒,把我们都吓坏了。特别是小颖这孩子,这几天,可真是苦了她了。”
屋里只有老教授一个人守着,冷峻问:“小颖呢?”
杨教授说:“她和晓燕一起洗衣服去了,这液也快没了,我去叫她一声,让她们放心,顺便帮你把针头拔了。”老教授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冷峻看着输液袋,针液只有浅浅的一点,在小滴液瓶里,一滴滴的往下落,明明没有声音,可是和着闹钟的声响,好像是滴液发出的声音,滴答滴答,好似俩物搭档在演双簧。
晕迷的这三天,冷峻浑浑噩噩,就算意识海随波飘荡,也足以让他想了太多,许多过去没有想通的事,没有想到的事,就算现在想明白了,可是已经失去意义。演双簧必须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他的搭档没了,双簧的世界要么不再有声音,要么不再有动作,缺失一半的世界,只剩半壁江上,断瓦残垣,没有任何的意义。
门口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冷峻的思维,童佩颖快步走进来,崔晓燕扶着杨教授跟在她的后面。
冷峻看着童佩颖跑到跟前一下站定,容颜憔悴,双目红肿,尤其是两只手被冰凉的水冻得红通通的,完全不像记忆中那双修长纤细的芊芊玉手,冷峻无限愧疚地说:“对不起,小颖,让你担心了。”
童佩颖一听这话,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忍不住低声的呜咽起来,崔晓燕走过来拉她坐下,低声安慰她。
冷峻果然如医生说的没什么,下午吃饭时候,喝了点粥,精神就好了些,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
赵爱国、赵岩等人也利用饭后休息的时间过来看看他。
小屋挤满了人,童佩颖把钢丝床打开,让大家能都有个地方坐。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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