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总是孤独的,看着亓官婉清落寞的背影,虞如冰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或许不让亓官婉清去学那么多东西,她便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也才十七岁的年纪,脸上却早已没了笑容。虞如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里柔软的羊毛外套轻轻披在亓官婉清的肩上,“主人,天还凉,进屋去吧?”刚入了春,天还很凉,亓官婉清就这么穿着单衣站在阳台发呆,她最近总是这个样子。亓官婉清只是看了她一眼,抬手比了个手势,虞如冰立马会意,跪了下去。亓官婉清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虞如冰只垂着眸子,道:“主人想回,奴便去安排。”亓官婉清又盯着她看了良久,叹了口气,没什么精神地说了句:“无趣”,便转身向屋内走去。虞如冰听到此话之时,心里紧了一下,可看着亓官婉清直接离开的背影,没有命令,她也不敢擅自起身。从去年亓官婉清回到于中洲,亓官夫人便不止一次跟亓官婉清说过年纪到了,按照于中洲的规矩,可以多收奴了。但是亓官婉清一直以虞如冰用着还顺心,拒绝了这一要求。亓官婉清出生的钧云府向来是没有这些规矩的,可她生母居住的于中洲奉行家奴制,就连虞如冰一家人都是亓官家的奴隶,虞如冰更是从小就跟着亓官婉清的。看着占了点优势,可也是最危险的,时间一长,难免就失了些趣味,譬如现在,亓官婉清的一句“无趣”,彻底将她打入了地狱。主人失去兴趣的奴隶,无异于古代失了宠的妃子,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孤独终老了。被要求必须时刻保持冷静镇定的虞如冰在此刻终于慌了。亓官婉清这边离开居所,便就闲逛到了地牢。极地四十八洲各自为王,却难免也会有一些利益纠葛。她母亲在当年亓官家衰落之时,毅然决然从钧云府回来,撑起了亓官家,才没有使于中洲流落他人手中。“小姐,您怎么来了?地牢湿暗……”亓官婉清皱着眉打断了守卫试图关心的话,“我随便逛逛,昨天抓回来的间谍呢?审了吗?”虞如冰昨天跟她说抓到了个潇湘洲的间谍,不知道怎么混了进来,试图行刺,她没太放在心上,可眼下心烦气躁,急需一个出口。“还没,就在三号楼,属下去将她提出来。”亓官婉清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地牢昏暗,只在顶上开了个天窗,越往里走越黑。亓官婉清被人引着找到了三号牢前,那是一个极其令人兴奋的场景,浑身是伤的美人正奄奄一息地趴伏在地上,头发、衣衫散乱,脖子上、脚上分别带着镣铐,完全限制了她的行动。“死了?”亓官婉清问。“没有,还有一口气,昨天带回来的时候就这样,夫人吩咐不用给她治疗。”亓官婉清点头,让守卫给开了门。她走进去,视察着周围的环境,嫌弃地皱了皱眉,随后站定在那人跟前,用脚尖踢了她两下,没有动静。守卫立马上前,谄媚地道:“属下把她弄醒?”亓官婉清点点头,后退了两步。只见守卫半蹲下来,从腰间拔出防身的匕首,寒光闪过亓官婉清的眼眸,刀刃被狠狠地扎进了那人的后肩。“啊呃……”那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却又没什么气力的叫喊。她醒了,浓密的睫毛颤了两颤,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地扫视了一圈,随后又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不用拔了。”亓官婉清走近,阻止了守卫拔刀,伸手道,“资料给我,你出去守着。”守卫看了眼应该没有力气反抗的人,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资料双手送到亓官婉清手上,退了出去,守在门口。亓官婉清简单翻看了一下,道:“小奈,不是你真名吧?你叫什么?”地上的人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又无力地阖上了。她嗤笑一声,轻声反问:“这重要吗?”亓官婉清冷笑,她半蹲下来,轻握着匕首端,“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手上微微用力,埋进血rou的匕首瞬间又深入了几分。“呃……”声音嘶哑,眼眶通红,生理泪水从腰角滑落,渗进脸上的伤口。“奈缇……”她说。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亓官婉清,眼底猩红一片,红血丝结成了蛛网,充斥着整个眼眶,疲倦、烦躁、憎恨无一不显露了出来。亓官婉清轻笑,松开了手,“早这样不就好了?”“多大了?”亓官婉清又问。“18……”“唔,”亓官婉清应了一声,“资料显示你来于中三年了,有内应?”“……没有。”“哈?”亓官婉清笑了,“你不乖哦。”匕首柄被重新握在手里,微微转动,“啊啊啊——”匕首搅着血rou转动着,生不如死,不外如是。冷汗直冒,混杂着泪水瞬间糊了眼睛。“别……”卑微的乞求刚刚出口,亓官婉清便立马停了手,“肯说了?”奈缇眨了眨眼,试图睁开眼睛,“我……说……”声音很小,似是没多少力气了,亓官婉清不由弯腰附耳过去,“你说。”“内应……”谁也没料到,受了如此重伤几乎不能动弹的人,竟还能在身上藏有武器,并奋力起身试图反抗。“小姐!”守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奈缇突然起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根钢针,上面还带着血。她跪在亓官婉清身后,一手掐着亓官婉清的脖子,另一手便拿着那根针,抵着喉咙。雪白的肌肤被轻易刺破,亓官婉清脖子上流下一行血迹来,可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奈缇的手在颤抖,她没多少力气了。“别动!”奈缇喊出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却还是教守卫不敢乱动。“小姐?你是亓官婉清?亓官莫独女?”亓官婉清笑着点点头,“你看,我都能如此爽快,你为何不能?”“少废话!”钢针又往里送入了几分,强制亓官婉清噤了声。亓官婉清嗤笑,“手都抖得拿不住了,还坚持什么呢?想活命,办法多的是。”“谁说我想活了?”“不是吗?一般的间谍卧底别抓住,为了防止被严刑拷打说出点什么,能动的话早就自尽了吧?”“能拉着亓官家大小姐同归于尽,是我的荣幸。”“是吗?那你的针怎么还不往里扎?”她的手抖了一下,亓官婉清便借机反握住她的胳膊,转身使劲往后使劲扭去,卸掉了奈缇拿着针的左胳膊。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奈缇已经痛到失声了。钢针掉落在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变故就在一瞬间,奈缇所有的气力在刚刚的反抗中就已经全部耗尽了。几近昏厥的状态,又被亓官婉清一手狠狠地反扭着手臂,另一手直接抓着匕首抽出来再刺进去。撕裂般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黑,却又睡不过去了,如此反复折磨着,奈缇觉得,可能她的生命,就走到头了。“小姐……”守卫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亓官婉清制服住奈缇的瞬间走了进来,跪下请罪,“属下保护不力,请小姐责罚。”亓官婉清看也没看她一眼,“不关你的事,出去。”守卫还有些犹豫,可看奈缇这次是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才退出去复又守在门口。匕首被亓官婉清拔出来扔在一边,她松了手,奈缇立马就瘫软在地上。亓官婉清只在脖子上抹了一把,擦掉了一点血迹。绕到前面蹲下来,不顾奈缇脸上的脏污,直接抓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想活命,我帮你。”亓官婉清说,“该交代的交代了,你今天就可以走出这个牢门。”奈缇眼睛睁了一条缝去看她:“我凭什么信你?”亓官婉清冷笑,“你可以试试,落到我母亲手里,你必死。”亓官夫人铁血手腕不仅在于中洲,那是在极地四十八洲都赫赫有名的。在亓官婉清出现之前,奈缇是没想过反抗的,她也知道,落到亓官莫手里,她必死无疑。“好……我说。”亓官婉清勾唇一笑,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立马会意,叫来了专职审讯的人员。亓官婉清松了手,退出了牢房,给她们腾地方。她抱臂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几个人,“给我去哪个项圈,顺便告诉母亲一声,这人我要了。”“是。”那天之后的记忆奈缇很模糊,她只记得她说了很多东西,后来亓官婉清进来了,给她脖子上戴了什么,然后她就晕死过去了。再醒过来时,她还是在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