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贡天城,西下的夕阳染红了千万座连绵的雪山。
汪泽谧又在宫殿里跪坐着,安静的刻着佛石,反正他也要等张灵昭过来才能传晚膳,平日里闲来无事,他总是在做些精细的小手艺打发时光。他刻的佛石,每一颗都精美细致,他全都收在小锦盒里。
流西端了热茶进来:“皇上,奴婢刚才从御花园里过来的时候,听见人说,早上早朝的时候,又有一些人站出来帮淮王世子说话,说是被顾公子蛊惑的,要求只惩戒顾公子就行,看在淮王世子乃是皇家血脉的份上就饶了他,只要顾公子死了,那么世子自然会清醒。奴婢觉得那些人太绝情,这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谁的过错了。”
“汪染他有自己的选择,自然也就有他的命,又岂是外人能够左右的。他的生死他自己可以决定,用不着别人为他担心。”
“顾公子是那么好的人,世子也是好人,奴婢就是觉得可惜。”
汪泽谧却是心中百味杂陈,他真的不明白汪染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即便觉得可惜也只能如此,他哪怕低一下头就可以救自己心爱的人,可是他却如此决绝,他就是想看着那么多人为他的丧心病狂而死,无论是爱是恨。”
流西被汪泽谧的话给吓到了,他完全听不懂汪泽谧在说什么。
张灵昭却在此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汪泽谧身后,蒙住了汪泽谧的眼睛,凑在汪泽谧耳畔低声说:“皇上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聪明了?还是?以往都是本王小看皇上了?”
流西识趣的急忙退了出去。
汪泽谧轻轻拿开了张灵昭覆在自己眼前的双手:“不是,只是心里有些失落罢了,明明是那么出众的人却要自甘堕落,不明白。”
“其实很简单,当一个人已经可以控制大部分人的生死的时候,他就不单纯只想看别人被动的被自己左右生死了,贪心,会让他更想看别人心甘情愿的为了自己去生,去死!”
“你呢?”
“本王要的还远远不够啊,现在才只是墨国,以后还有八个国家呢,本王要走的路还很远很远,所以,恐怕是等到了那一天也没有那个机会了。皇上啊,最残忍的控制别人的生死之法,不是刑罚或者威胁,而是情爱。”
汪泽谧点点头:“懂了,反正就是一群天资绝然凌驾于尘世之上的人却不肯好好过日子,非要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来发疯。”
张灵昭抓起汪泽谧纤细白皙的手指放在唇瓣上轻轻一吻:“皇上要这么解说也未尝不可。”
明月初升,照亮了千里雪景。
天牢的一个守卫带着身后穿着月色斗篷遮着脸的人往天牢里面走去,沿途上,那守卫不断的出示着腰牌,似乎身后的人是尊贵得不容丝毫怠慢的人。
终于来到了一个单独的牢房前,那守卫弯身说:“公子,有半个时辰,属下就侯在外面。”说完后用腰上的钥匙打开了牢门,又将一包东西放进了牢房中,退了出去。
身着月色斗篷的人走进了牢房里,只见牢房中的杂草堆上,那么冻得奄奄一息的少年哆嗦嗦嗦的发着抖,明明是俊秀姣好的容颜,却是脸色泛青。那双修长得好看的手指上也生了难看涨红的冻疮,分外恐怖。看见有人进来,少年努力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
付诗郁掀开帽兜,然后将那一包东西打开,里面是一床锦被和一件寒衣。
这墨国的晚上简直可以把人冻成冰块,更别说阴暗潮湿的监牢里了。
那少年也来不及多谢,接过棉被和寒衣,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他还是断断续续的说:“谢,谢。”
付诗郁也没有打算在这牢里坐下,他一双如月华碎光的绝美眼眸里是一种灵雅翩然的冷清:“值得吗?”
顾晓凌眼神一紧,转而警惕的看着付诗郁:“你,是,是何人?”
“一个过路人,替他进来看看你。你明知道,你跟他本就是不平等的存在,犯了这样的大忌,他可以依旧安然无恙的过着他的日子,而你,不仅要在这里忍受着痛苦的煎熬,还要被烧死,你觉得,你死了,他会皱一下眉头吗?”
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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