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

“当初你是故意让杨珏绝望离开的吧，你故意推他上去为我挡剑，其实在那一瞬间，你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从哪个角度上推，避开要害，推几分力气，可以不伤他性命，却让他心灰意冷，都是故意的吧。”

沐稳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这件事你从一早就察觉到了，瞒不过你的，就算是杨珏，现在恐怕也想通一些了，没错，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倾儿怀了孩子，我既然要负责，就不只是一边敷衍倾儿，又一边耽误杨珏，而且也不能继续跟你为敌吧。我始终要选择该走的世俗之路，始终要放他离开，始终要跟你以君臣之道相处，那是斩断一切的机会。”

轩辕境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这也并不是什么很难想的事情，毕竟沐稳一夜之间改了性子太过莫名其妙，他做这一切，也只是顺理成章。

“延沂，我跟杨珏，在你心里谁更重要？不要急着回答我，你当然会说我，因为我是你的君王，还关系着整个沐家，自然是我重要。我要的回答是，我跟杨珏只是单纯的站在你面前的两个人，究竟谁更重要。”

沐稳又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

“那就来一个更好的抉择吧，现在两把剑同时刺向我和杨珏，你只能够救一个，另一个一定会死，你会救谁，一定要说出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

“好吧，在你犹豫不决的这一瞬间，我跟他都死了。”

沐稳将轩辕境搂的更紧：“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定会有，如果我打败了张灵昭，下一步一定就是挥兵玄国，你觉得我会放杨珏一条生路吗。我一定会杀了杨珏，到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我？”

“我不知道。”

轩辕境闭上了眼睛：“没事，你所有不知道的事情，等到了那一天，你会全都知道，有些问题，大家都明白，一定会有到来的那一天。

玄国西京城，玄冥宫书房，杨珏坐在里面一天了。

今天是沐稳的生辰，杨珏早朝结束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了，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在书房了写了一天的字，从午后到天黑，再到深夜。

以前，他不明白沐稳和他面对那么多压力时，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的写字，写完之后为何又要烧掉。现在的杨珏终于明白，当你走的越高时，你真的是无人可以倾诉心事的，大多数想听的人听不懂，还有一些想听并且听得懂，但是你不想跟他说的人，所以还不如写给自己看。

等写完之后，也好像倾诉了一遍，然后付之一炬。

在事前就知道这一次杨珏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的人，只有朔青和沉夙，朔青是不得不知道，而沉夙，是杨珏告诉他的。因为沉夙还是开口问了玉纱落樱衫和一心宫的事情，杨珏就全部告诉他了。

终于将长久以来的心事和感情写完了，杨珏看着满满一桌的纸，感觉胸口依旧沉闷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却不像过去那么难受了。

拿着厚厚一叠纸和蜡烛，打开门，走进庭院里。

宫人们早就被杨珏遣开了，今夜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心中积压的一切，从被沐稳推出去那一刻就聚积在心底，虽然长久以来感觉无碍，实则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如今他终于有勇气全都释然。

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小人物，没有想到却一步一步都到了如今，虽然一路几乎都是被逼着，可是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遥不可及。

在很久以前，杨珏觉得，自己离不开沐稳，可是被抛弃离开，那段难熬的时间熬过来之后，以后发生任何事，自己都可以独自面对。慢慢的，不去依靠任何人，自然也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个人孤独久了是无法再不孤独的。

第9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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