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戈沉声应了喏,马蹄声便又急驰向队列前方。
车轮“咯咯&qut;转动,大队人沿着坑洼泥泞的大路,仍向王城行去。
将苏玉小心的放在榻上,又拉了绒被盖好。萧柯轻手轻脚的下了榻,撩袍坐在案几儿旁。
微风细雨中,火把光闪闪烁烁,透过车窗照进车厢里。萧柯倚着案几儿垂眸坐了片刻,忽然微勾了唇角,露出几分似嘲似讽的笑意来。龙丘城连守军带巡城兵不过五万,短短几个时辰从哪里调得兵马增防四门?
守着四门,纵使不让自己入城,他又能做甚么?明里暗里杀了七儿年,城内尚且无法可想,在城外…更无可能。想到这里,萧柯微微摇了摇头,这些搬着石头砸自家脚的事,除了自家那个蠢货堂兄,别人也做不出来。
马车微微晃动,萧柯转眸看了眼苏玉,见她拥着绒被睡得正香,便抬手拿了陶瓮倒酒。雨线般的酒水“汩汩&qut;落入铜觞,这人抬手扬袖间,竞然仍带了几分闲适优雅的意味…
铜觞酌满,轻轻将陶瓮放在案几儿上,萧柯便端了觞慢慢啜饮。马蹄声在车旁缓了下来,明一轻轻敲了两下车壁,压了嗓音道:“郎君…主母的铁星卫来了,说是有事要报给郎君。&qut;
要报给自已,想必是那个小东西嘱咐过。萧柯放下铜觞,低声道:“别人防得了萧府隐卫,可防不住他们,停车…让他过来…。&qut;
明一低低应了一声,拍马驶向队列前头,不一会儿就引着星河到了车前。
星河在几步外便下了马,急步走到马车旁,刚躬身揖了一礼,车内就沉声道:“上来回话。&qut;语声乍听平缓低沉,却似带有无尽的威势……
哎唷!这人说话和主母一样,都是让人只有乖乖照做的份。星河乖乖上了马车。在车门处坐定,又揖了一礼,垂下头道:“见过郎君,女郎离城前曾传令…城内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要直接报给明三或萧征…如今他俩去了枝桑,事态紧急…仆只好来见郎君。&qut;
这小东西的手下个个手眼通天,短短时辰内不光知晓那两个去了何处,甚至还能在半途截下自已…不过自已,也没有掩盖行迹不是。萧柯眉梢微扬,低声道:“说罢…你家女郎就在车内…&qut;
星河头垂的更低。半天了女郎都没有出一声,想必是在睡觉,虽然隔了层小门,自已还是守紧规矩的好。
稍顿了顿,星河依旧禀报下去:“…昨晌潜在王府上的人就察觉异状,跟了王的内兄一夜…这人连夜窜了十几家…哪家都记下来了…&qut;从襟中掏出卷纸帛递进小门“今日下晌将军一出城,潜在候府外的暗人就往王家送了信…四门所增兵土,乃是各府私兵…共一万七千四十六人…&qut;
连人数都摸个清楚,萧柯展开纸帛垂眸细看:“你们总不会老老实实干看罢,接着说…&qut;
领队从浮山调人来王城,本就是为了护侍女郎的安危,如今这些人和郎君扛,那就是和女郎扛。女郎说了,承天萧府和苏氏…是栓在一根儿绳上的蚂蚱。既然栓在一起…苏氏的人当然不会干看。
心里将要说的话又过了一遍,星河低声道:“…这里一察觉不对,就调了人手。原本那十来家府里的私兵就不多,仓促之下更是急缺…王的内兄只好拿出大批金银……&qut;
贴了小门,星河压着嗓音又说了几句。这人报着报着忽然压了嗓子,萧柯只好探身凝神贴近小门……等到听星河说罢,萧将军不由转眸去看榻上,心下暗叹…这小东西怎么领的人呐,非但个个胆子大的能捅破天,更是连她的诡诈奸滑也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好一个将计就计。
小门外半天没有声响,还有甚么为难么,这般吞吞吐吐。眉梢一挑,萧柯干脆拉开小门。
一个青色窄袖胡服的青年,规规矩矩垂头踞坐在车门处。门声“吱嘎&qut;一响,青年抬了头,萧柯低声问:“有甚为难之处,不妨直说…&qut;
“没有为难……&qut;星河嚅嗫道:“求郎君给女郎说一声…领队去了枝桑,仆见事态急迫…就做了主张,调人也好…这样行事也好,到时若不成…处置我一个人罢,领队都不知…&qut;
嚯!原来是怕做错了连累他人。这个小东西的手下…胆大包天诡诈狡猾之外…还有这等好处。将纸帛叠了塞进袖内,萧柯闲闲道:“做错了你自已担,对了呢?立了大功要赏时怎么说?&qut;
“这本就是份内事,仆不要赏…&qut;星河垂头躬身一礼,低声道:“能得了主子信任,便是仆的幸事…仆禀报完了,现在还得回去盯着,郎君若无吩咐…仆告退&qut;
说着话,星河躬身又施了一礼,起身拉开车门跳了下去。马匹嘶呜一声,蹄声渐渐远去。
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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