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明亮橘色的苏枋外衫,白地荻紫骐麟纹斜襟内衬,结上与外袍同色的衫带。烛台上煌煌明火,筛过蝉翼冠侧轻薄纱翼,投下青莲微光。蜀丝编就的发绳,淡彩流黄,拈了长短不等的三五根,缠两转结住,余者一一挽好,顺发垂拂。
稍停片晌,镜里端详,侍奉的婢女又重挑束带,在白边暗紫与红紫相间的之间反复比较,举棋不定。
“你完了没有?要是在边境,两场仗都打完了。”
“做人嘛,能讲究时讲究,不能讲究时将就。战场上,自然有衣不解甲马不离鞍枕戈待旦的时候,所以居家时节更不能亏待自己。”
“庞统,我觉得你很成问题。”包拯不怀好意地打量,“竟有揽镜自赏的雅癖!好一副菱花镜里相交映,敢情这是哪家名伶要梳笼了么?”笔管在额际虚划,“要不要我替你描眉理妆?”
“迂夫之见,唐太宗还要置铜史人三镜呢,何况我辈俗人。话说青镜摩挲,白首蹉跎,叫人不由不生感触……”
“啧啧,矫情造作~这是一个正打算奔赴青楼的人应有的生活态度么?再说了,你这般瞻春悲秋泪眼看华年的,倒不像恩客,更似是个妆台含愿数归舟的美人了。”
“又能差到哪里?美人名将,从来都是那不许见白头的。倒是你,最近对我越发恶毒了。这是何来的怨念呢?庞统不明,还请夫人有以教我。”
“怨念?”鼻子里出气,视线飘向窗台外广渺的青天。“没有的事。我最近的人生充实健康的很。”
“查旧帐,重订家规……其中十条倒有九条是针对我的——的确充实的很。”
“家规之前人人平等一视同仁,你要执行,我也要遵守。难道你有什么特别不满的?”
“……无。只是不免聊兴感慨,苛政猛于虎罢了。”
“你说的都没错。所以我这是特地来告诉你,今儿你是白打扮了。朝廷命官,禁止狎妓。此乃国法。包某人夫君,更是禁止狎妓,这是家规。”
申明禁令的同时,伸手俐落地拆扯他发髻和领襟,镜里倜傥齐整的装扮,登时过眼云烟钗横鬓乱。半个时辰的艰辛付诸流水,庞统恨的拿镜台上的角梳敲他手指。
“看在这声夫君叫的格外动听的份上,不去便不去了。”很快想开,半仰倒在太师椅上,反手拖他袖口。“既然如此,夫人有心亲自陪伴为夫消此永夜?”
“别攀上我。没见我忙着呢。”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口误。反省反省,长期被腐败变态分子催眠同化,似乎竟开始适应起来。
“也成。不然,再叫声夫君来听听?”
“找别人叫去!”甫一出口,意识到无异于自承夫君名下一分子,包拯拿湖笔乱戳帐本以资发泄。“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还有事,你可以滚了。”
庞统的确有照办滚了,只是稍顷之后重又折回来。
“包拯,婚书的事,你查出眉目没有?”
“唔。”
“唔是什么意思?”
“近日太平的很,好不容易有桩案子,所以公孙策建议这事和我打个赌,看谁能先查出来。输掉的人就答应赢家一件事。”
“因此你就乐得袖手不管,等着他赢了你来吩咐一件美差,最好是你不好意思开口他又能替你想到的?”庞统又是鄙夷又是感慨,“包拯啊包拯,你没救了你……”
“少管我的事。很晚了,我要清场。……你这是?”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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