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颤颤巍巍,不停地在摇晃,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景程双眸皆是一片惘然,忽然想起幼时最爱看的傀儡戏,自己就是傀儡戏中的傀儡,如此便能好受一些。
唯有一句话,在他脑海盘旋,若惊涛骇浪,径自搅了个天翻地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又如一把刺刀,狠狠刺入他的骨血,刺入五脏六腑。
可惜……早便不是君子了。
内心猛地泛起一股酸涩,心口也在隐隐发疼,他忽然回神,发觉自己并不是一具傀儡,懊恼和羞愧便如绝命散般蔓延开来,他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开始挣扎,试图将那句阴魂不散的话给赶出去,肉体上的感觉越是强烈他内心便越发煎熬,一股热气从胸前直窜上咽喉。
他突然咳了一声,一把推开身上的景熹,单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景熹见状,大吃一惊,也不知他怎会有这个吐血的毛病,急忙扯过被褥盖在他身上,语气带着心急:“怎么了?可是受凉了?来人!传……”
景程当即伸手点了景熹的哑穴,捱不住喉间滚烫的热意,又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心口的绞痛令他无法说出半个字,精神上的凌迟更是令他无法面对眼前这个人,仿佛眼前人再说一句话,一个字,他便连活着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疲惫地伏在榻边,轻阖双眼。
景熹一把抱住他,脸上担忧掩盖不了怒意,他胸口起伏着,强自将怒意平息下去,终究是不忍心伤了他,正要帮他穿衣时却又被景程费力挣开。
景程双唇泛白,动作慢极了,这样看上去,就如随时都会死去的人一般。
景熹沉着脸,偏偏说不出半句话,目光很冷,好一会儿,终又是消了些气,忍不住想要去帮他。
景程再一次躲开了,声音微弱而绝望:“别……”
景熹闻言,半是嘲讽,半是恶意地笑了,无声地笑,笑完之后又愣了好久,半晌,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随后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门被打开那一刹那,一股寒气便冲了进来,随后,门又被关上,将寒气阻断在外。
意识涣散之人对时间流逝缺乏客观估测,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蒙间房门再次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还是有寒气携着苦涩温醇的药味漫进了屋里,脚步声不重,也不轻,刻意要吵醒他,又不想吵醒他。
那不是脚步声,那可能是天性生冷刽子手行刑前的预兆。
景熹端平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居高临下看着他,“自己喝,还是我喂?”
☆、旖旎
苍釉宫明灯高燃,檀木高檐上绘着细密繁琐的花纹,廊柱耸立,绣闼雕甍精妙绝伦。
亭台楼阁盘囷而走,远远望去,俨然一座巍峨大气的山中丽城。
广漠殿内,玉乾坤手持未出鞘的弯月刃,指节已然泛白,冷声道:“为何不与我商量?”
“敬儿,你这是作何?”老者丝毫不惧玉乾坤,不,该称他为贺兰敬,反而以质问的语气反问:“你莫不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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