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会吻我了，他不会想我更加了解他的事，因为我还是个小鬼。

那不过是一句调侃，一句根本犯不着认真的玩笑，只有年轻的傻小子才会相信。

冲动、盲目与任性而为，是年轻的特权。

他还记得这个该死的家伙说，犯错是现在的你拥有的资本。

“不用送我。”

马尔科果然立刻转过脸看着他，一副别开玩笑了的天经地义的模样；艾斯讨厌这种感觉，他想要更多的主动权，多到足以弥补他们仿佛难以跨越的沟壑——

就像约定好的那样，黑发的年轻人猛凑上去，嘴唇毫无预兆地撞在一起，粗糙生涩的气息侵入口腔，有些欲盖弥彰的情绪在突发的情形间暴露得毫无悬念；谈不上温柔，算不上浪漫，甚至还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身体的冲动胜过了思考的时间，唯一感受到的，是分不清谁的滚烫体温，以及心脏几乎撞出胸腔的疼痛感。

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艾斯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噩梦吓醒一样，倏地向后弹开。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反握在车门把上，简直是留好了后路；“……我走了！”逃也似的跳下车，在过程中还差点被自己的长腿绊倒。车门碰地一声关上的同时，他才记起自己应该呼吸。寒冷的夜风灌进起伏不定的胸膛里，再被燃烧的内在煮沸成蒸汽。

……这小子！

马尔科的脑袋嗡地一声，卡在那儿差点蓝屏。这该死的小鬼简直勾起了他的本能，他反射性地追着这个毫无预兆的吻，下意识地想要撬开他的唇齿去到更深的地方，那家伙竟然同时向后一躲，反手就开了车门。“……我走了！”他听到他说，都这样了还走得掉么？不长记性的家伙，马尔科一巴掌砸在方向盘上，连车匙也没拔就甩上车门，三步并两步追上前面的身影。

“艾斯！”

“我说了不用送我了！”艾斯头也不回走的飞快。

“那，听我说一句话。”马尔科站定了脚跟说，心脏突突地跳着，这种刺激对老人家不好，我可不是来跟你玩猫捉老鼠的，他暗想。艾斯终于停了步子，站在不远处回过头看他；就在这一瞬间，马尔科一把拗过他的手腕，将他按在旁边巨幅的广告围栏上；射灯打下的光在他脸上投射出颀长而闪动的睫毛影子。显然，他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

“——别轻信狡猾的大叔啊。”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马尔科旋即咬住了他的下唇，舌头抵开牙齿的缝隙，生腥而强势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了对方的领地。熟稔的技巧迅速舔舐过每一方牙龈与唇齿，最后再将对方的舌勾着圈在自己的舌尖戏弄，他满意地感到对方身体肌肉颤动的幅度，腰肢向下滑去；用膝盖顶开两腿，支撑他的重量，并给予新的摩擦与刺激。

他的吻重重地落下来，猝不及防又头晕目眩。怎么回事？口舌被迫跟随对方的动作与频率，从未有过的刺激从下腹窜上头顶。反应过来的时候，艾斯发现已经换了自己在吻他；简直像是在争一时意气的冲动，模仿并复制着他的动作，但又有哪里不同：简直就像——通过这样亲密接触，想要把自己的想法传达过去，并渴求着对方理解与回馈的深入。

最可怕的是，不觉得讨厌。我们不是情侣，却接吻了；手掌抵在他胸膛，脉搏与对方的心脏搏动逐渐同调。紊乱的呼吸挟带着滚烫的火焰，闪烁在彼此的眼瞳里。这个吻几乎耗尽了肺腔中所有的空气，濒临窒息的快感令身体战栗；某个部分烧得难以抑制，某个部分又逐渐冷却直至清醒。

艾斯闭上眼睛。他看见蓝色的水幕，也许是火焰包裹着他；马尔科的双臂在他背后环紧。深吻最后的拥抱裹得他骨骼轧轧地疼痛，但那是一晃神的事；对方很快放弃了禁锢，冰冷的风灌进无所依托的周身，像一下子掉进虚空里。

放开他的嘴唇和腰肢时，马尔科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头槌——我到底在干什么？但旋即视线交错，纵使混乱的呼吸声仍然在静谧的夜巷里起伏着，对面的眼神仍然像黑曜石一样，安静而清明。

感到尴尬的反而只有自己。

“抱歉。我……”

“为什么？”

一时语塞。说到底，的确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难道自己还像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家那样，在吻了对方之后，还想和这个年龄与自己快差十五岁的小鬼做单纯的朋友和同行？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马尔科气馁地说。他抓着那颗菠萝脑袋上委顿下来的头发，向后退开一步，像是要保持一个不显得过分亲密的安全距离。刚刚被挑起的满身欲火瞬间浇熄，就像在无声的夜里下了一场看不见的倾盆大雨。

艾斯歪了歪脑袋，与身体的燥热相悖，他觉得自己头脑相当的冷静与清醒。他甚至可以很顺畅地理清流程，并说完想说的话。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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