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9点,繁华金融区名为白胡子广告公司的顶级写字楼里,传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艾斯还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几个人挟着推搡进了车,脑子还没理顺溜呢,车已经发动,繁华的都市与应有的繁忙都被车窗飞快地抛在后边,担当司机的二队AE卡库愉快地哼着曲儿向头次见面的新人致以即将长途跋涉的问候,并且打开音响放一首老掉牙的乡村情歌。
“我们到底要去哪??还有,出差不能给我回去拿件衣服么?对了——充电器——”
“客户要求从今天开始干活,所以先过去再说,反正都有公司报销啦,再买新的也行。”
韦弗认命地说,“虽然是个穷乡僻壤,不过好歹网购的物流也是到的。”
“到底是哪?不是城郊的别墅项目吗?”
“没错,80万方的依山别墅,风景绝好。”他搔搔脑袋,“开发周期是五年,可现在地还没整平呢。”
“每次都这样,急吼吼地赶着去投胎。”拉塞尔叹了口气,他带着点同情的眼光看着艾斯给出前辈的建议,“不如趁现在给你女友打个电话,到那里连信号都不见得有。”
艾斯看着电话簿。他的手指移动过那些名单,突然无比的气馁:他连反抗和抱怨的机会也没抓住,这不公平,但到底该埋怨谁?也许是老詹姆,也许是该死的客户,也许是马尔科……也许是自己。
我才刚下定的决心,从今天开始——
还是从今天结束呢?
第15章第十五话:乡村爱情故事
漫长的黑暗令孤独都显得羸弱瘦削。小小的荧光围绕在牢狱中的身遭:一点,两点,三点……微弱的光芒仿佛呼应着内心的渴望,越聚越多。看见了,粗糙的掌心,干涸的纹路,多一点,再多一点亮光;多一点,再多一点渴望,卑微地着顺着崎岖的纹路攀爬上去——就能看见——能看见——
火色的荧光越聚越多,越聚越大,舞动着像一团巨大的火。火光升腾上去,照见渴望的胸膛,滚动的汗渍顺着肌理的凹陷向下,而欲望则顺着指尖向上,指腹下轻颤着脆弱的血管,呼吸的频率令它们有节奏地轻触着对方。锁骨的洼地像是最后的壁垒,火光在上面落下颀长的影子;越过它的防线,快点儿,上边就是脆弱的脖颈与喉结,扼住它,令生死悬于甘美的一线。多一点,再多一点力量;多一点,再多一点亮光,他的下颌,他的胡茬,他的嘴唇,他的——他的脸庞——
巨大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汇聚在一起的荧光难以载荷似的炸裂了,却并不像火一般腾起红光与黑雾,反而,耀白的光芒贪婪地回馈着他的呼唤,最终焚尽了全部的视野。
像是头脑里被狠狠掼了一锤,艾斯反射性地弹起身子。眼睛逐渐恢复明晰,唤醒他的是耀眼的阳光,乡间的晨风不甘寂寞地掀起窗帘。被子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只穿一条裤衩跳下床,看向窗外——又一声重响震得整层楼板都在瓮瓮颤动,他确信没有爆炸,梦中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幻的渴望,而他现在在这里。
半山腰上的整地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机械的轰鸣声侧耳可闻,你也许可以形容它欣欣向荣或蒸蒸日上,仿佛刚出土的嫩芽,只要经历风雨与季节的更迭,就能成长为参天大树;但对于艾斯来说,那实在是一片乏善可陈的景象。他拉上窗帘,徒劳无功地隔开单调的景象与嘈吵,一面环顾周遭:没有闹钟,因为没人在乎你几点起床;没有电脑和网线,就算是工作需要也只能徒步前往山下,他们在那儿设置了工作站。不过艾斯也不想呆在那儿,那儿更有山一样的调研数据,等着你用电脑把它们二维化。最好的待遇莫过于驱车去附近的卫星城考察市场,尽管你必须和无数陌生人聊天,和当地的土豪一起推杯换盏,但至少你会体面地住在宾馆里,并且脱离枯燥的数据与键盘。但他们还附带了购物的重任,大到饮水食材,小到内裤与剃须刀,将后备箱塞到合不上嘴。这段日子里最令人开怀的一个笑话是他们的车在载着这些必需品上山的途中被颠开了后盖,等他们停下时内裤牙刷与薯片混在一起滚了一地;但纵使这群年轻的毛头们尴尬万分地沿路捡了一公里,也没有什么人对他们报以应有的嘲笑,愣是将一个热笑话凉成了冷笑话。
而另一个比较能调剂单调生活的笑料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们每逢周末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留守山里而谁进城采购;但有个倒霉鬼连续三次都抽到留守——没错,那个家伙就是艾斯。
就这么无聊地摊到晚上,一天又在数据核算和图表中过去。万能充电器还挺好用,不过他的手机现在有电和没电一个样。无论是讯息还是电话,对方十分干脆地一概无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号码是不是被拉了黑名单。没关系,等我回去了可以直接去他公司找他——艾斯本来这样想,他本以为这样的调研顶多持续一个月就会结束,但眼下看来,公司不逼着他们在这边做出可行性提报,是不会放他们回去的;那得最少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感到自己内心的躁动,就像梦里的荧光,越聚越多,即将爆炸。
他知道,马尔科想要划清界限;也许他早从萨奇那儿得到了消息。艾斯还记得上个星期他憋不住打给萨奇,希望他这一次也可以替他转接马尔科的时候,对方的语气像是对待失足青年,充满不必要的怜悯。“你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一时冲动,过后便会后悔。现在是个好机会。”
艾斯立刻明白,马尔科一定将事情告诉了他;不过他是怎么向萨奇描述的呢?相比对方喋喋不休仿佛老妈子似的教诲,他反倒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你不愿意帮我传话么?”他最后问,而萨奇也早有预谋似的回答他:“马尔科也让我告诉你,那天他喝多了,很抱歉;虽然不能请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如果你愿意看做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会很高兴的。”
喝多个屁啊,两三杯红酒就能放倒你的话你就不可能干的上白胡子的一队长与GMD。玩笑?你高兴?那我也很高兴揪起你的衣领,朝着那张老谋深算的脸狠狠揍上一记。但想归这样想,挂了电话后艾斯举着胳膊半晌却还是没舍得扔了手机,最后只得把自己掼进生硬的床板里。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错,所以我得去干点儿什么。
想念在天花板上勾勒着对方的脸。身体的内在就燃烧起来,吐出滚烫的热气。想见他,必须得去见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呆在这里,呆在这个夜晚可以看见漫天繁星的地方,然后不得不早早地在想念中睡去。模糊而暧昧不清的态度,令人怀疑的苍白的语言,被拐向了其他方向的进程,周围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这些都只能更加激起他的好奇心和欲望,各种方面的,想要撕开那些伪装或保护,像胆大包天的小鬼,不惜冒险去寻求被成人刻意掩藏的答案。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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