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毒作者:耽墨
第150章
夜萤噗嗤一笑,马屁跟上,打趣道:“我也不像父王,像……像师父多一些!”
“你兄弟二人真是夜孤寐诞下的逆子。”巫君嘴上虽嗔,面纱之下的容颜却拂过淡淡的笑意,她眼中的光华再次落到沈犹枫的身上,轻声叹道:“沈犹信的儿子,倒是颇具乃父之风。”
沈犹枫心中温暖,坦然笑道:“此番,便恳请前辈将过往恩怨告知,父亲和我皆可获得永世安宁。”
巫君缓缓收回目光,伸出手拉过九毒的手掌,轻轻地抚上他拇指所戴的忘情斑指,一声叹息,幽然说道:“无忘灵予梦一场,勘笑邪夺冷情人,一个百年前的诅咒,生生毁掉了两代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诅咒
“诅咒?!”众人一惊,颇觉茫然。
巫君松开九毒的手,莲步轻摇,望着脚下的飞瀑,凄迷道:“二十年前的洗泪崖兵乱,便是这个延续百年的诅咒所下的一盘迷棋,续断、龙箫、沈犹信、龙泪竹、墨台鹰、楚天衣、连荆芥、万长亭、窦夕年、赵翼……还有鬼域世王夜孤寐,所有牵连到这盘棋局中的人,皆是棋子。这盘迷棋,没有终局,没有赢家,而本君,正是那个观棋之人。”
通天台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无人说话,无人相问,九毒三人凝色望着巫君,似乎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巫君的目光淡然若水,她转身看着九毒,说道:“楚天衣一生嫁侍二夫,本已作为舞勺使者委身于夜孤寐,却被一道密旨召回,不得已再嫁龙泪竹,这在大宗和鬼域两国皇族的眼中,当是多大的耻辱?然而龙箫却力排众议,坚持下旨责令他们完婚,为何?”
九毒怔怔地望着她,茫然的眼眸中涌上泪潮:“为何?”
巫君如水的目光瞬间结了层霜,冷冷叹道:“因为大宗皇族需要一个储君,彼时,本君已离开大宗,而龙箫钟情于续断,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为了生下皇储而再次纳妃立后。但是,大宗江山不能够后继无人,在朝堂内外的压力之下,唯有获得储君,龙箫才能够放心地和续断归隐山水。那么,除了召回出使鬼域的楚天衣,让她和龙泪竹生下皇储,已无更好的法子能助龙箫完成这个心愿。”
九毒摆首叹道:“我信王爹爹……岂会任其摆布!”
“不错,龙泪竹生性淡泊,与世无争,但他毕竟是个亲王啊,龙箫此举,已触犯了他的底线。龙泪竹此生只钟情于沈犹信,从未起过夺位反帝之心,更未生过娶亲诞储之意,故而在大婚前夕,他终于下定决心,和时任釜阳将军的沈犹信同逆圣旨,放弃身份,双双赴宣州避难,其间发生了何事,本君亦不详知。”
沈犹枫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清晰,说道:“之后龙箫以信王扇中诗谋反为借口,遣万长亭率兵追缴,生生将父亲和信王逼至灵予山洗泪崖,其间种种,我二人知之八九,只是那藏在幕后的主使者,或许还有变数……”
巫君点点头,问道:“那么你相不相信,指使连荆芥下毒的人是墨台鹰呢?”
沈犹枫不答,默了半晌,抬头涩然道:“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巫君尤为平静,正色道:“指使连荆芥私盗血竭之人、在湛卢宝剑上灌下血竭之人、欲借沈犹信之剑除掉万长亭之人、嫁祸毒圣续断之人皆是墨台鹰不假……”沈犹枫眉目一黯,凄然摇了摇头,又听巫君道:“但是,沈犹信误伤于湛卢剑下且身中血竭之毒,却在墨台鹰的意料之外,更非他的初衷,一切皆是阴差阳错,那藏在幕后的主使者,乃是夜孤寐……”
“鬼域王!”三人神色大变,齐声惊道:“怎会是鬼域王!”
“因为一个契约,夜孤寐和墨台鹰之间的契约,信竹二人不过是这个契约下的牺牲品……”巫君不动声色,淡淡道:“墨台鹰想借鬼域的势力鼎立江湖,颠覆大宗天下;夜孤寐想借墨台鹰之手除掉万长亭和龙泪竹,从而嫁祸毒圣,以逼龙箫发兵踏平天门。”
三人定在原地,只觉这层层迷雾被拨开之后,心中反而愈发地迷茫了。九毒面色苍白,凄厉问道:“他为何要如此做?我师父与他有何仇怨!”
沈犹枫垂首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或许不是鬼域王和毒圣之间的仇怨,而是鬼域和天门之间的仇怨……”
九毒闻言,心念一闪,凝神盯向自个儿拇指上的忘情斑指,沉吟道:“无忘灵予……勘笑邪夺……难道诸多恩怨竟是由天门和鬼域而起?!”
巫君幽幽地抬起九毒的手掌,从他的拇指上取下那枚忘情斑指,问道:“你身为天门掌门,当知这忘情斑指的由来罢?”
九毒正色道:“忘情斑指乃是我天门的开山祖师使君子,立派之时遣大宗朝的神匠所造,传至九儿已是第九代,依天门门规,但凡戴上忘情斑指的新任掌门,须忘记尘俗痴念,善纳弟子,潜心向毒,一生不得有所爱……”他顿了顿,脉脉地看向沈犹枫,叹道:“九儿愧对师门,终究无法做到忘情忘念,此生……也不愿做个无情之人……”
巫君温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心存爱念,又有何可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