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完毕,苏义孝这才有信心动筷子。
小心翼翼张嘴,嚼了两下,双脸爆红,“水,给我水。”
林氏忙端水给他。
第一人尝试失败,苏希锦眨了眨眼,看向华痴。
商梨如母鸡护小鸡,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你别欺负你哥,有什么冲我来。”
说着夹了肉扔嘴里,视死如归闭上眼睛,原地表演了一个一蹦三尺。
苏希锦忍笑,“要不要这么夸张?”
一个两个反应强烈,反倒吸引了华痴好奇心。他亦忍不住伸筷子,成了红脸第三人。
林氏摆了摆手,对苏希锦道,“算了,你别折腾他们了,我重新去灶房炒几个菜。”
苏希锦阻止,“娘,第一次吃都是这样,后面就好了。”
林氏坐下来,将信将疑。
最后众人到底是将那些肉菜吃完了,只当夜苏府的茅厕,坑无虚席。
痛苦经历让苏府下人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家状元大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做菜也是会翻车的。
……
之后两天苏希锦都忙于“失火案”,昨日她问过苏义孝,便是喝得再醉,被火烧也会产生痛觉。
张府书房离前院并不远,深夜寂静下,若有动静,下人不可能不会听见。
这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众人听见了,默契不出声。张府下人众多,不可能全都装聋作哑,这个首先排除。
还有一个可能是,张大人发不了声音。
这是苏希锦怀疑的方向,方向确定,却找不到明显的证据。
按陈国规定,若无原告,又找不到证据,大理寺应在三日后将尸体送还家人。
这是苏希锦第一次查案,不止大理寺,就是刑部、御史台的人都等着看她出结果。
第三日时,府尹那边催大理寺尽快结案,一府主簿躺在殓房像什么话?
而季氏也请大理寺返还尸体,她家相公不幸死亡已经很惨了,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这是什么道理?
“苏大人,府尹那边在问什么时候将遗体归还?”
大理寺,裘徳海走到苏希锦面前,替人带话。
苏希锦抬头,“按规矩是明日。”
得到回答,裘徳海并未走,反而站在她身边,“大人,虽说此事存有怪异之处,然无凭无据,最好还是放回去得好,省得深陷泥潭。”
苏希锦心中一突,重新看去,却见他如长辈般慈祥,一心为自己着想,并无异样。
她笑道,“初次办案,不想死者蒙冤,不想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总是无比谨慎小心。”
“大人之高风亮节,令下官汗颜。”裘徳海惭愧。
院外,邱笙笙手里抓着一根柳枝,无聊的鞭打着旁边的木头,“不如我将那小厮抓来打一顿,就能让他说实话了。”
“屈打成招是为罪。”苏希锦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邱笙笙忍不住怀疑。
今日若还找不到线索,只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你不觉得季氏那天的反应不对劲儿?”苏希锦问。
“哪里?”
“那日季氏问,是否另有死因。我说不太确定,她低头便哭,当时那表情……”
失望期待,后又掩饰性地低头。
“还有一事,”邱筠筠突然想起来,“季氏说若给他送一碗醒酒汤,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可那夜冬梅不是已经送过醒酒汤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既然喝了醒酒汤,为何还是会被火烧死而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去跟踪那个小厮和冬梅,我再想办法跟季氏见一面。”
苏希锦又找到了季氏,但她避而不见,只让婢女转告苏希锦,快快送还遗体,让丈夫入土为安。
苏希锦吃了闭门羹,一连三天都无其他线索。
大理寺之人纷纷安慰她,说只是失火案,查不出来也是应当的。
苏希锦没回,固执认为此为谋杀案,而非简单的失火案。
这日,苏希锦在正阳门遇见了韩韫玉,对方撩开帘子,捎她一程。
“怎的不乘车?”他问。
苏希锦道,“走路使人头脑清醒。”
韩韫玉勾唇,“你脸上有脏东西,”他拿帕子给她擦干净,嘴里问:“听人说你在查城北失火案?”
看来整个朝廷都知道了,苏希锦苦笑。
“书上所言,被火烧死之人,咽鼻里有灰烬,张大人鼻里干净,虽说表面有一点,然像是被人事后抹上去的。”
“所以你就怀疑上了?”
“多着呢,醉酒之人怎可能被火烧没反应?张府里的人也多作假供。”她只是一时没找到证据。
“查了时间吗?可有人在场?”他问。
“那个时候,张府下人都在睡觉。”
也就是没证据了,“凡作案必会留下痕迹,犯罪之后第一个就是处理犯罪证据。退一万步说,若证据被人摧毁,还可逼对方自露马脚。”
苏希锦眼睛一转,明白过来,“韩大人你真厉害。”
她眼神清澈,带着赞赏,韩韫玉看着她,心头一软,“很多人都盯着大理寺,你万事小心。”
当天夜里,有人匿名往苏府投了一张纸条。
守门的小厮被惊醒,捏在手里不敢看,直接交给苏希锦。
第四天,因没有其他线索和证据,大理寺将张主簿遗体送还其家人。
然案子却没结,因为苏希锦手里有一张状告案。状告阿牛杀主。并附带一个钱袋,里面装着未用完的蒙汗药。
苏希锦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将阿牛抓了起来。
大理寺牢狱,苏希锦板着脸问对面的蓝布小厮,“有人状告你杀主,你知不知道?”
“知道,方才已经有人告诉小的了。”
“那你认吗?”
“没有的事,大人,”阿牛大呼冤枉,“要说府上哪个最忠心,肯定是小人。小人一直忠心耿耿伺候大人,不敢有二心。”
“忠心之人也会变心,”苏希锦冷冷看了他一眼,从身后拿出一只钱袋,“这个钱袋子,你熟悉吗?”
阿牛瞳孔微缩,很快反应过来,摇头否认,“不认识。”
邱笙笙立刻指着他大叫,“他撒谎。”
“哦,”苏希锦沉吟,“本官让人问了府上之人,一个叫孙有财的小厮说他曾在你床上见过。”
“本官让人查了,里面有未用完的蒙汗药。”
阿牛立刻改口,“是小人的,是小人的。但前段时间这个钱囊已经丢了,小人没找到,也没放在心上。一定是有人偷了小人的钱囊,害了张大人后,又栽赃陷害小人。”
苏希锦勾唇一笑,“我还没说蒙汗药是怎么用的,你怎就说害了张大人?”
阿牛微微一愣,飞快道,“那天夜里没声音,张大人喝醉后,虽说酣睡得熟悉,但仍然会有些知觉,因此小的才怀疑是喝了蒙汗药。”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小人怕大人怀疑小的是凶手,这才隐瞒不报。”
“那你可有怀疑之人?”
阿牛摇头,闭紧嘴巴不说话。
“你不说,本官也能猜出来。”苏希锦捏着那钱袋,“那晚张大人只喝了醒酒汤,而醒酒汤只有你和冬梅经手过。所以凶手不是你就是冬梅。”
阿牛哭丧着脸,跪地求情,“大人,冬梅心地善良,胆小怕事,不会害人;小人忠心耿耿,也不会害人,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