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立刻破口大骂,周武煦无法,“既如此,你便不参此案。”
苏希锦眼神灰暗,一旁的韩韫玉握了握她的手,给予安慰。
从宫中出来已至深夜,早过了守夜时刻。
苏希锦与韩韫玉同乘马车,兴致缺缺,面容凝重。
而今他俩都不能插手,周绥靖在天牢孤立无援。
“明日我再去求陛下,允我进天牢见绥靖一面。”韩韫玉说道。
方才在殿中,他如此请求被秦王严厉反对。
秦王坚持他俩是周郡王的帮凶,求周武煦将他俩关进天牢。
周武煦虽未依他之言,然明令他俩不许插手此事。
“好,”苏希锦神色担忧,心有不安。
韩韫玉搂着她,小声安慰,“放心,有景王在,绥靖必不会有事。”
就像臻郡王,杀人奸人无恶不作,然有周氏血脉和景王在,谁敢拿他如何?
可周绥靖涉及的是皇室命案。而景王那边至年前就无消息。
两人记挂着周绥靖,早没了定下婚期的喜悦。
说实在的,苏希锦现在很矛盾。从内心深处和目前的证人证词来说,她猜测此事必定有异。
然万一呢?万一周绥靖真的失手杀人,而她也有审判的能力,她会如何判决?
当友情与法律冲突时,她是否能坚守本心?
她心里容不得污秽,似乎总是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界,逼自己做决定。
回到苏府已至三更,苏希锦以为家中人都已睡下,毕竟苏义孝夫妇在陛下致词不久后便出了宫。
然出乎她意料,府中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很是热闹。
走进去一看,苏重八夫妇,苏义忠、苏义仁一家都在里面。
她有些意外,疑问的看向林氏,后者冲她莫可奈何一笑,显然也很无奈。
现在不是关心此事之机,苏希锦冲几人打过招呼,示意苏义孝夫妇跟她出去。
“怎么了?”苏义孝问,“可是不想他们入府?爹这就让人请他们出去。”
“大过年的,何至于此?”苏希锦看向两人,肃然叮嘱,“最近几日府中莫要张扬,将外面的红布、福字都撤了吧,咱们关起门来过年。”
寻常百姓可以不忌讳,他们这些官家还是小心为好。尤其是嫌疑人还是周绥靖。
林氏紧张问:“发生了什么?”
苏希锦道,“臻郡王殁了。”
“啪,”门外传来扫帚落地的声音。
苏希锦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出门,只看见苏希裳仓皇失措的背影。
“这可真是……大过年的。”
苏义忠一家人直到第二日吃了早膳才走,苏希锦有些疑惑,按说他们被过继,早已不是一家人。
且以往过年,那边从未这般亲近。
如此莫名其妙热络,她有理由怀疑其别有用心。
“哪儿有什么用心,”林氏听后,笑她草木皆兵,“不过是为了小裳婚事罢了,她只比你小几个月,过完年就十六了。”
苏希锦暗怪自己敏感多疑,“大伯母看上哪家公子了?”
林氏表情古怪,“你表哥。”
“表哥?”苏希锦眨了眨眼,“……”
这家人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娘没答应,”林氏点了点她鼻子,“他俩就不是一个路子。”
苏希锦深以为然。
“你大伯母又说找个寻常官宦人家,跟我们这样的就差不多。”
苏希锦:“……”
她四品,爹爹五品,在这个门当户对,等级森严的年代,恐怕不容易。
“听你大伯母的意思是,可以做妾,不过我看小裳那丫头主意大,未必肯。”
“不肯才是正确的,”苏希锦拧眉,大伯母不知怎么想的,“不缺吃不缺穿,她好好的良家姑娘,长相不俗,何必与人做妾?”
虽说以貌取人太过俗气,然苏希裳相貌上佳,无论在现代还是如今都是加分项。若嫁给喜爱之人,两人琴瑟和鸣自该好。
若没有喜爱之人,则嫁个人品好的,省得以后吃苦。
怕就怕苏希裳跟在舒宛身边太久,也要做个郡王妃、官夫人的。
“此事娘亲自己看着办吧。”
三法司紧锣密鼓审理臻郡王的案子,苏希锦被勒令不得插手此事,只能看着干着急。
好在韩韫玉那边成功了,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周武煦终于放他进去见到了周绥靖。
“绥靖说他见房内有黑影,怕威胁陛下安危,便进去查探。谁知迎面落下一棍,他刚抓住,那人便跳窗离开,然后臻郡王的贴身婢女便走了进来。”
“人影?”
“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应当是个女人。”
苏希锦思索:“有人杀臻郡王,被周绥靖无意撞见。刚好奈奈进来,便以为凶手是周绥靖?”
这也太巧了些。
凶手杀臻郡王是为何?报仇还是别有所图?能在宫中肆意行凶,恐怕所谋甚大。
“只怕是有心算计。”韩韫玉目光冷凝。
苏希锦抬头,“何解?”
“绥靖说有人给了他一张纸,约他在宫中相见。”
“人呢?”
“没有人,纸条在他桌上。”
苏希锦:“那纸呢?”
韩韫玉咬牙,恨铁不成钢,“被他扔了。”
苏希锦:“……”
这个铁憨憨,气死她了。
“不过他说,凶手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什么味道?”
“他形容不出来。”
苏希锦:“……”
他还是一辈子关在天牢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