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平头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动了人家的祖坟。
所以该不该贬?自是该的。没杀了就是陛下仁慈。
“官场波诡云谲,新人代替旧人,早晚的事罢了,”韩韫玉一向看得很开,“只要皇后在一日,吕家就有望东山再起。”
这就是吕相为何宁愿被贬,也要保住吕皇后后位的原因。
反正陛下不敢将吕家逼入穷巷,不如舍弃小的,换个大的。
“说起来,”苏希锦拧着眉头,“这一切也太快了。”
怎么说这两家也是势均力敌的敌人,结果一向霸道叵测的吕家,被谢家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实在让人跌破眼镜。
“此计甚毒,非一日之功。”他淡淡点评,以着谢家那张狂性子,今后朝堂只怕一片混乱,唯他独尊。
今年的年并不如众人想的那般凄凉,谢贵妃虽取消了陛下观礼一事,但在宫里大张旗鼓举办了国宴。
端看那华丽大方的布置,比吕皇后在时提升了不止两个档次。
也是,这两人一直走的不同风格。谢贵妃为人高调好热闹,吕皇后崇尚节俭,低调行事。
周武煦情绪一直不怎么高,任各地年货如何丰盈,都板着一张脸。只在惠州的咸鱼、南瓜等物送上来时,才有所缓和
。谢贵妃见状,拍了拍手,便有宫女端着雪白无暇的瓷器,尽然有序放到各桌上。
“这叫南瓜,”谢贵妃美目斜飞,眼里波光流转,“惠州今年的年货品类繁多,山珍美味应有尽有。那南瓜之物,想必皇上与诸位大臣都不曾见过。臣妾更是从未听说过,是以当那物上来时,脑海一脸懵。”
“还是嘉乐聪慧,”她笑睨了嘉乐公主一眼,“她让臣妾去信韩府,寻得苏大人相帮。才有了这道南瓜饼和蒸南瓜羹。”
众人纷纷笑着恭维谢贵妃辛劳,嘉乐公主心思玲珑,以及苏希锦见多识广。
苏希锦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心下却有些疑惑。那嘉乐公主自来跟吕皇后关系要好,怎这会儿又得到谢贵妃的重视了?
看来这小姑娘当真有两把刷子,雨露均沾将后宫众人笼络得好好的。
有这身变态的能力,谁能想到她曾经出自尼姑庵呢?
上方,吕皇后夹起一块儿南瓜饼,捧着喂道周武煦嘴前,“皇上且尝尝可好吃?”
爱妾捧上来得新鲜货,周武煦自然要给这个面子,低头含住,细嚼慢咽。
“嗯……口味独特,甜而不腻,软糯适中,当真是个稀罕物。”
陛下动筷子了,那些个早已好奇的臣子自然纷纷动作。
谢贵妃又递上绣帕,周武煦擦了擦嘴唇,眯着眼睛看着苏希锦道,“既是惠州来的,那你可知这东西生长习性,年产几何?”
“回陛下,”苏希锦掷箸,拱手行礼,“南瓜性温味甘,为蔓生植物,生长方式与葫芦一般。其叶圆糙大,可食用。其藤有清热的作用,瓜蒂有安胎、养胃的功效。”
“至于陛下说的产量,”她早已铭记于心,“根据田地肥沃不同,产量不同,一亩最少产三石。”
三石……虽不如木薯,却跟稻谷差不多。且这东西味美远超木薯,想来可推广。
“如此,”周武煦心中有了思量,抬眸笑道,“倒难不倒你,咱们的苏大人当真体恤民情,熟知百姓田事。”
苏希锦虚伪推辞。
“你方才说有安胎之效?”他又问。
“却有,”苏希锦恭敬回,想着他定是打算给淑妃娘娘吃,便多叮嘱了一句,“不过要适量,否则容易腹胀。陛下若想拿给孕妇吃,还需问过太医方行。”
“淑妃这些日子口味不佳,”周武煦沉着道,“晚点让太医看过后,与景福殿送去。”
谢贵妃忍着心中嫉妒,笑脸相迎,如今她主持后宫,自然不能向以前那样嚣张任性。
“陛下事事想着淑妃娘娘,”嘉乐公主机灵恭维,“令嘉乐好生羡慕。”
她这人就嘴甜,周武煦与她说了两句,又转头说起别的事儿来。
从宫中回来已经晚了,苏希锦同韩韫玉方进屋,就见府中上下,一片混乱紧张。
抓住一个跑得飞快的小厮问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少夫人,”小厮急急说道,“是二小姐又犯头疼了,小人正赶着去请大夫。”
身后正好下马的费氏听得此事,忙心急火燎往里内院赶,苏希锦与韩韫玉便跟在她身后。
“听起来二妹妹时常头疼?”她边走边问韩韫玉。
“二妹妹自小有这毛病,”韩韫玉道,“想不得什么复杂事,都是极易头疼。”
索性她性子开朗乐观,不爱钻牛角尖,平常极少发病。
“没请大夫拿药?”
“自小请过不少太医,吃了许多药调理都不管用,”她这病痛起码几年不曾发作,因不具有生命危险,是以寻常也没人放在心上。
到得里间,只见韩颜玉蹲在床上,捂着头痛哭。费氏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不疼不疼,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又厉声询问众人:“怎突然发作了?”
自知道她这毛病来,就不曾让她学什么复杂的东西,这些年也从未发作。
韩温玉站出来说道,“方才咱们在猜谜题,二妹妹手里得了一个,只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才发作的。”
一旁的韩佩玉投去感激一瞥。
费氏没察觉,只搂着女儿细细安抚,待到太医来了,施过针方才好些。
苏希锦见此提议,“我有个哥哥精通医术,正好后日我与韩大哥要回府,不如让二妹妹与我们一道让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