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对她那么好,谋逆案中将她带在身侧,对她又有知遇提携之恩。她能走到今日,离不开陛下的支持。如今陛下生死未卜,她不可能弃他不顾。
“我已与淑妃娘娘和六皇子商量过,为今之计先想办法见到陛下。”
……
蜀王的梦想是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蓦然被册为太子,整个人都懵了。
被册立太子的第二天,蜀王称病,躲在蜀王府打死不出门。
被册立太子的第三天,蜀王上树捉鸟,摔了个屁股墩,没心情上朝。
被册立太子的第四天,蜀王下塘抓鱼,不小心落水着凉,染了寒疾。
明眼人都知道蜀王不想做这劳什子太子。大臣们为了陈国,日夜排着队去蜀王府,请太子出面维护大局。
蜀王却跟聋了、瞎了一般,看不见,听不着。
一连数日过去,眼见着连蜀王面都见不着,众人只能求助蜀王妃。
蜀王妃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带着蜀王卷铺盖跑路。第二日大臣们再去,只见着一个空荡荡的蜀王府,连丫头小厮都放假了。
众人:“……”
有这个太子跟没这个太子有什么区别?
太子不在朝,朝臣依旧每日上折子,嘉乐公主成了陛下唯一传旨人。
起先还有臣子抱着希望,陛下虽然病了,但会带病披折子,也差不到哪里去。直到素有清名的大臣被贬去,一个个阿谀逢迎之辈被提起来,他们才回过味儿来:
陛下可能真出事了。
这日,按照往常习惯,嘉乐公主带着内侍搬运折子到勤政殿。御史台新晋小许御史拦住她问,“敢问公主,陛下如今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嘉乐公主巧笑倩兮,“大人们别担心,前儿了愿大师说已经有了些眉目,说不得能治好父皇的病。”
“下官有重要事宜,关乎国家安危,想立刻面见陛下。”
“这恐怕不方便,”嘉乐公主垂下乌黑睫毛,小脸为难,“父皇如今不宜见光,许大人若有重要之事,可告知嘉乐。嘉乐一定会向父皇转达。”
许御史冷笑,步步紧逼,“若陛下不能见光何以批折子?嘉乐公主莫不是将咱们都当成傻子?”
“大人是何意思?”素来青春明媚,活泼开朗的脸冷了下来。
“敢问公主,批折子的人究竟是谁?陛下真的病了吗?公主拦着我们不见陛下,究竟是何居心?”
“许大人怀疑本宫故意拦着诸位不成?”嘉乐公主冷笑,看着众人,“想必你们也是。本宫早说过,你们若想见陛下,可以!只若陛下因此病情加重,你们可敢拿全家性命陪葬?”
许多人移动目光,眼神闪躲,许御史却当众摘了头冠,置于地上,“微臣孤家寡人一位,愿拿自身性命赌上,只愿见陛下一面。”
“好,好,好,”嘉乐公主击掌三连,“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行,本宫带你去见父皇。”
“谢公主成全。”
“只今日不行,父皇一早用过药,已经睡下。明日早些时候,本宫再带许大人去见陛下。”
左右能见,再等一日也无妨,许御史跪地谢恩:“多谢公主成全。”
如此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围着许大人说话,交代他注意事项。
然第二日早朝,众人却未在福宁殿中见着许大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
“莫不是雪天路滑,来迟了?”
“许是家中有事也说不一定。”众人窃窃私语。
嘉乐公主却拍手道,“许大人莫不是怕了不成?”
无人理她,直到庞大人派人去许御史家中查看,才发现昨日他已经上吊自尽了。
“看本宫说的,”嘉乐娇笑,“许大人果真畏罪自尽了。”
朝臣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有人突然爆起,指着她大骂:“妖女!”
“是不是你杀了许大人?”
“你费尽心机藏起陛下,究竟是何居心?”
一片片怒骂声响起,其中由以武官阵营骂得最厉害。庞大人等重臣任由下属谩骂,无动于衷。
嘉乐公主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委委屈屈指着众人,“你们以下犯上,本宫记住你们了。”
一句话让人遍体生寒。
“哼,”那位素来剽悍的武将冷笑道,“末将行的正坐得直,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还怕了你这妖女不成?”
嘉乐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内侍转身离去。
隔日早朝,前来上折子的臣子们发现,殿中突然空荡起来,许多熟悉的面孔未曾出现。
正是昨日骂得最痛快的那几位。
众人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庞大人再派人出宫查探,果真如大家猜想的那样,这些人都于昨晚去世。
殿中阴风刮过,所有人遍体生寒,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正在这时,嘉乐公主出现了,她娇笑问众人:“诸位今日怎这般安静?”
无人作答。
“咦,刘将军怎不见了呢。”
无人回应。
“好吧,诸位若无事,嘉乐便回去向父皇复命了。”说着吩咐内侍抬折子,又回头笑道:“对了,刘将军之职,就由齐校尉担任吧。”
齐校尉,正五品官职,最是欺软怕硬,擅长钻营。关键这人还没什么本事。
许多大臣张了张嘴,却又无奈闭上。
嘉乐公主看起来十分满意,苏希锦紧了紧拳头,冷着脸,躬身上前,“微臣以为不妥。”
“哦?”
“敢问公主,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
“太子不在,父皇将前朝诸事交于本宫,本宫的意思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如此,”苏希锦垂眸,“微臣以为任齐校尉担任刘将军之职,不合适。”
“你在质疑陛下?”
苏希锦毫不畏惧,她站直身,挺着胸脯,义正言辞道:“陛下封微臣为门下给事中,驳正政令、授官之失当者。既为给事中,又当驳正。微臣以为齐校尉其身不正,又无功绩优能,实不能担此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