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今怀孕了,却不知前途在何方。
京城,离苏希锦失踪已有近十日,朝廷翻地三尺都没找到苏希锦的影子。而周武煦的寻人启事,已经顺着驿站发到大江南北。
韩韫玉几日未眠,眼睛熬得通红,身子日渐消瘦,精神每况愈下。
拿着从陛下那里的得来的天牢令牌,韩韫玉悄然下到牢底。
牢里阴冷潮湿,加之是冬日,里面阴风阵阵,凡进去之人莫不哆嗦抖腿。
大牢最里面,稻草铺地,一位衣着破烂的女人抱腿蹲在其间。这么冷的天,牢房里竟然连一床被褥都没有。
地面肮脏晦气,韩韫玉浑然不觉,径直来到女子面前。
“公主,今日可愿说了?”他冷冷问。
“你想找她?可以呀,”嘉乐灰头土脸,神色癫狂,明媚的脸庞如今血肉模糊,“娶我,你娶了我,我就告诉你。”
韩韫玉不恼。只吩咐两边狱卒,“将她关进水牢。”
狱卒打开门,就要进去抓她,浑然没有一丝怜香惜玉。这妖女冒充皇室,刺杀陛下,合该诛九族,下地狱。这样这么折磨,可还是太便宜了些。
“韩韫玉你不得好死,”嘉乐双手被擒,挣扎不得,破口大骂,“你家苏大人被上面盯住,说不得一辈子回不来了,哈哈哈,你活该。”
“你也不过如此,你不是爱她吗?那你跟我成亲啊,成亲了我就告诉你。”
“大人可要想清楚,你再晚一时,苏大人的命可就没了。到底是苏大人生命重要,还是你对苏大人的承诺重要。”
韩韫玉听得眉头直皱,眼里冰寒没有一丝人情味儿,他说,“我惯不以最大的恶意对付女人,你是第一个例外。”
……
自打查出孕事后,苏希锦整日食不下咽,闻着油腥味儿便呕吐不止。几日下来她神色恹恹,精神萎靡。
她花了三日才接受孩子到来这个事实。三日,她完成了从女子到女人的蜕变,整个人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河风吹拂,烦闷的心里得到一丝舒缓。苏希锦深吸一口气,头伸出窗外打量。
拾娘双手戒备,小心谨慎看着她。
“你放心,我不会再逃跑,”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这般冷的天,我能守得住,它可受不了。”
这个孩子是她与韩韫玉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
拾娘闻言,稍微松懈,“大人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大人。”
苏希锦不置可否,她心里尚且有隐忧,“你们之前给我下得药,真的对孩子没有影响吗?”
“没有,”古维坚端着安胎药从外面进来,“苏大人放心,上面交代不能伤害你一根头发,古某不敢违令。”
“这是你说的,”苏希锦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若我的孩子有一点意外,休怪本官无情。”
以上面对她的重视程度,她纵使不能要他性命,想来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古维坚直言不敢,看着她将安胎药一饮而尽,问道:“苏大人为何不让我放你离开?”
说不得他念在孩子的份上,一时心软呢?
“你会吗?”苏希锦挑眉。
“不会。”
“所以我何必做这无用功?”她抚着肚子道。
“但我能确保大人安全,”古维坚讪笑,“大人不必担心,到了北方,你一样可以享受京里的荣华富贵。”
闻言,苏希锦对他所说的地方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国家,可以有京里的繁华,而她又没有听说过?
轮船到达惠州,几人由水路改陆路。这日马车经过一处官道时,正逢两辆马车发生事故,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这马是来自北地的汗血宝马,这窗幔是从成都府购买的蜀锦,价值千金。你一伶人要如何赔?”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
“呵,”又一清媚的声音冷笑,“倒是长了见识,奴家头一次听说有人用蜀锦做窗幔。”
如此清媚的男音,当今世界只有一人拥有,玉华公子。
苏希锦心中微动,正好马车一阵颠簸,试图绕过双方人马让路。她捂着胸口趴在窗口呕吐不止,借着这个由头,手指在车壁上无声写出一个字。
帷帽挡着,她不知对方能不能看见,也不敢出声呼救。古维坚与拾娘功夫高强,前者还擅长下毒,而玉华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没得累及他人性命。
事实上,平地而起的声音很快吸引玉华注意,他眯着眼睛看那车边素净的手,只随意瞥了一眼便转过了头与人理论。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多管闲事,他一直秉承着这一原则。
“你说你的马是汗血宝马,我还说我的马是乌骓呢。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底线,莫不以为奴家没见过世……”他猛然变色,方才那手势……
再朝那方向看去,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与你浑说,”他神色几变,拿不准自己的猜疑,“童倌,先回醉春风,快。”
……
一路向北,马车走出陈国,绕过辽国边境,翻过雪山,驶进一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度:女单。
苏希锦曾听女娥公主说起过,后来又在韩韫玉的书中见过。只不过女单早已投奔辽国,后来女娥公主杀了辽皇,辽国皇子一怒之下,踏平了女单国,尸骨无存。
所以怎会是这里?
“欢迎来到月萨国,”古维坚笑容可掬,“苏大人,你可摘掉头上帷帽了。”
帷帽拉开,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一座座豪华阁楼、一面面诡异符号的旗子和一抬红色轿撵。
几名男子躬身正对着她,古维坚道,“大人快上轿子吧,大人是月萨贵客,他们不敢得罪大人。”
苏希锦扶着拾娘上轿,她们用了一个月到达这里,按照日子来算,她肚子的孩子已有两个多月。
或许是天气原因,一路过去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位也是男子在扫雪。
古维坚安静的走在轿子旁边,苏希锦深觉奇怪,“你们月萨国这般穷吗?连个多余的马车或者轿子都没有。怎么说你也好歹是个大官。”
他这会儿很恭敬,“苏大人有所不知,在月萨城内只有女人才能乘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