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锦与韩韫玉在景王府待了一日便启程回封都,大军重整,赵王也与他们一道。
苏希锦看了看他身后,“谢小姐呢?”
赵王郁挫,面色黯淡:“她留下一封书信走了。”
谢氏灭门,谢婉躲过一劫,虽不至于视周家为杀父仇人,然中间隔着的仇恨使得两人感情变质。
而今赵王受召回京,她恐不愿再回到那伤心地。
苏希锦感触复杂,说起来他两人还是表兄妹。
队伍启程,继续南上,苏希锦挥手冲周绥靖告别。
时光如梭,儿时玩伴都已长大,各自成家立业,再见面不知猴年马月。
忽然人群一道紫色身影闪过,苏希锦转身望去,见到谢婉婀娜多姿的背影。
苏希锦正欲叫她,却见她身后跟着景王府管家。
忍不住眨了眨眼,因不知来龙去脉,终是闭口不言。
庆丰十五年六月,苏希锦与韩韫玉终于回到韩府。
彼时她怀孕已有八月,走路艰难,由着韩韫玉一路小心翼翼搀扶。
韩家全体出动,嫁人的没嫁人的都回来迎接。林氏自然也来了,见着女儿泪如雨下,拉着她不停打量。
苏希锦眼眶湿润,母女俩说了好些话,最后还是三婶费氏出来圆场。
韩府内,韩国栋端坐高台,一手紧紧握茶,一手蜷在膝盖。
“师父,”苏希锦挺着肚子叫了声。
“哎,”韩国栋欢喜回,“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费氏等人在一旁止不住点头,反是林氏嗔怪,“都是孩子的娘了,这称呼怎还改不过来?”
苏希锦抿嘴,叫师父,那是她以她本人的身份。叫祖父,那是以韩韫玉妻子的身份。
两者虽说一样,却并不相同。
“随她去,”韩国栋道,“想怎么叫怎么叫。”
明目张胆的偏爱,叫人新生羡慕。
见完众人,费氏拉过苏希锦问:“算着日子已有八月了吧?可知临盆大致时间?”
苏希锦摇头,韩韫玉亦摇头。
费氏顿了一下,又问:“新生儿衣裳可备好了?”
苏希锦再摇头,韩韫玉亦然。
“这两傻孩子,自己不懂,身边又没个有经验的婆子,怕是不知道呢。”林氏无奈,“左右还有些日子,现在也来得及准备。反正男女衣裳都备着。”
苏希锦含笑立于一旁,回到家的日子真好。
肚子微痒,低头只见一只小手抓着她的裙子,苏希锦眼睛一亮,弯腰问道,“瑾哥儿也来了?”
瑾哥儿点头,“我来看妹妹。”
一屋子人俱是一笑,费氏打趣,“你怎知是妹妹?说不得是弟弟呢。”
林氏在一旁解释,“你表哥又走了,这些日子你外祖母身子不好,就把瑾哥儿放在了我们家。方才走过来看你,他也要跟着过来,说是看妹妹。”
这可如何是好,都说小孩儿嘴巴最是灵验,说是妹妹定是妹妹。
韩韫玉乃嫡长孙,二房又只这一个苗子,合该有个男儿才是。
林氏心里这般想,面上不露声色,女儿年轻,又比自己有福气,说不得会儿女双全。
“那就借瑾哥儿吉言,”韩韫玉蹲身,与他一般持平,“瑾哥儿可记得我是谁?”
瑾哥儿眨了眨眼,张嘴就道,“爹。”
“噗,”满屋子人都跟着笑了,说他白捡一个儿子。
韩韫玉眸中有些暖意,“与阿锦商量过,想认瑾哥儿做义子。”
怕就怕有人不乐意。
“这感情好,”林氏心下欢喜,想着回去就劝林舒正。
当日韩韫玉进宫述职,苏希锦与他一道。
算算日子,从去岁秋天苏希锦就没见过周武煦,相隔不到一年。然这一年中,他两鬓却染上了白发,整个人老了许多。
苏希锦眼底流露出关切和担忧,“公务繁忙,陛下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老了,不服老不行,”周武煦摆了摆手,人到中年摔了一跤,伤害极大。
“以前见你时,你才这么高,”他看着苏希锦的肚子,伸手在腰间比了比,“转眼间你就怀孕生子了。”
时间无情,当真不等人。
“说来你肯定不信,当初去夔州前一晚,朕曾做过一个梦。梦里一蓝布道士对朕说女子旺国。”
他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么些年总算是看明白了。
“所以陛下是看在那梦上才重用微臣,”苏希锦撇嘴,“枉微臣念叨陛下重用贤才,不拘一格。”
“瞧瞧,当真不害臊,”周武煦指着她笑骂,“自称贤才,脸皮比城墙还厚。”
又说了些话,苏希锦体力不支,便告辞回府。
晚间圣旨下来,升苏希锦为户部侍郎,韩韫玉为吏部尚书,并太子太傅。
六皇子早在开春被册立为太子,而今独处一宫,淑妃娘娘则直接搬去与陛下同住。
韩韫玉述职后向陛下请假,说是陪伴苏希锦待产。若是以前周武煦肯定会觉儿女情长,然经历了一些事后,他也算看得明白。大手一挥就直接让他去了。
此事传到民间,百姓多言韩韫玉宠妻无度,闺中女子皆羡慕苏大人命好。
又隔一月,辽、吐蕃、西夏各自派使臣来访,姿态一度放得十分低。
几国使臣传达各自陛下意见,与陈签订百年和平盟约。
周武煦应了,四国当下联盟,只不过这个联盟在不久的将来就被打破。
与此同时,韩府中苏希锦突觉肚子一阵抽疼,正在写字的她十分淡定对一旁的韩韫玉道,“我可能、大概、应该快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