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喘着粗气,撑着扶手努力地坐直了身体,茶缸里的茶水因为他的挪动而洒得到处都是。
他老了,老得连一个茶缸都端不稳了。
向卉漠然地看着。
昏黄而黯淡的灯光下,老者的目光很是瘆人,他重复了一遍向卉的问句:“我是谁?”
又道:“我是高明威。”
向卉是从祖新莉那里听到高明威这个名字,那是宋翊的父亲。可现在,她觉得不对。宋翊和顾云卿是高中同学,他们的年纪一样的大,而眼前的高明威从年龄上来说,应该是宋翊的爷爷才对。可向卉又想到空如师父,如果眼前的男人是空如师父的丈夫,那么,他确实应该是这个年纪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向卉警惕地又问。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老者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茶,他喘得没那么厉害了。于是他扶着椅子颤颤地起了身。
向卉看他挪动脚步,很害怕他要走到自己面前来,还好,他挪了几步,挨着沙发的横梗又坐了下来。
“阿桐也死了?”老者并不需要向卉的回答,“死了好,她早就该死。你妈也该死,她早死,你就不用受苦了。”
向卉听着他冷酷到近乎无情的话,心里的愤怒就压不住,她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判别人的生死?我受不受苦,和你也没有关系。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情想问清楚,问清楚了,我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老者做了个请问的手势。
“你和陈维平之间的交易,我想知道。”向卉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身体就被寒意漫延住了。
老者笑了一下,显得他更加阴森:“他需要钱,我想要一个有我血缘的孩子。他和你结了婚,原本,我是要男孩的。”
向卉整个人开始抖起来,她一直拒绝去面对这件事情。
“你凭什么?凭什么?”向卉的眼泪刷一下流下来,“你当年酗酒家暴,空如师父带着两个女儿逃到他乡。在不得已的情况,我妈被卖掉,她带着你的大女儿继续逃亡。你把她们逼得生不如死,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不能放过她们?”
“那是我的女儿,那个贱女人凭什么带走?”老者听到这里时,情绪激烈起来,“那是我的血脉,谁都没有权利带走。”
向卉看着眼前这个比鬼还可怕的老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轻蔑地看着他:“你醒醒吧,还血脉,你以为你是谁?皇帝呢?”
老者微眯起眼睛,他看着向卉,猛然间,他手里的茶缸就朝向卉砸了过去。茶缸砸到了向卉的肩膀上,温热的茶水全渗进了她的衣服里,茶缸掉到地上发出“咣”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静里回荡着。
向卉惊得跳起来,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她的衣服往下渗。她内心的憎恨达到了极点。眼前这只魔鬼,他才是一切悲剧的源头。是他,是他把她害成了今天的样子。
“她们该死,我看最该死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才最该死。”向卉抓过身边的东西,劈头盖脸朝对面的魔鬼砸过去。
“向卉。”
“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