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办法?”
“等待。等待机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赖先生不再说话了。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一次不行,就想办法再来一次!他躺下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努力思考,还有什么办法。
房间里更安静了,一丝动静也没有。
19-20
一九三七年八月七日这一夜,正在静悄悄地过去。
黑夜无边时,仿佛要永远黑暗下去,永远宁静下去。
大约到凌晨快五点钟的时候,昼锦路上有了一点未被人察觉的动静。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昏暗,两边的房子里,偶尔还有亮着灯的。
从街那头,缓缓地走过来一个人。他走在街边的阴影里,轻而无声。
此时,即使街上有人也不会注意到他。他几乎就像个幽灵,在黑暗中飘然而过。
他右肩上挂着一个长长的布包,他的左腋下却夹着一卷破烂的芦席。他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踯躇而行,正在寻找一个可以让他栖身睡觉之处。
他从文福旅馆门前慢慢走过。无论是三楼坐在黑暗中的警卫,还是对面小阁楼里强睁双眼的强虎,都没有看见他。其实,他们即使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终于,这个夜行人在一家商店门前停下。
他仰起头向上面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欣赏门檐上的霓虹灯招牌。
片刻,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商店的旁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他站在巷口向里面张望。几个还亮着灯光的窗口,让他看出这条小巷很深很远。
之后,他再次回到商店门口,继续抬头向门檐上张望。他似乎拿定主意了,就把芦席和长布包放下,然后用一根细绳把它们捆在一起。
他把细绳的一端叼在嘴里,然后就顺着门边的雨水管向上爬去。他向上攀爬的动作轻松而自然,就仿佛是一只猴子。
他攀上门檐,之后拉扯细绳,把布包和草席都拉了上去。
他蹲在霓虹灯后面的阴影里,向斜对面的文福旅馆张望。
他目测判断,这个距离大约是八十公尺,非常理想的距离。
之后,他慢慢解开长布包,从中拿出一支步枪。他把步枪架在门檐上,只让枪口露出一公分。他趴下来,把**抵在肩膀上向文福旅馆门口瞄准。
这个可能是枪手的人,感觉这个位置很好,高低射界和左右射界都很宽敞。
接下来,他用几块碎砖头固定住步枪。
最后,他解开芦席,将它盖在自己身上,只让枪口露出一点点。
他判断,即使是白天,楼上的人也不会注意到这里,这里不过是一张破芦席而已。
这个人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就决定睡一觉。他清楚地知道,他有很长时间要等。
他入睡之后,天空渐渐地亮了。
繁华的大上海,也渐渐地醒来。
街上有了行人。清扫街道的清道夫,上早班的工人,挑着各色蔬菜匆匆而行的菜农,运货的马车隆隆驶过,早起去买菜的家庭妇女们打着哈欠,然后是去上班的职员们。
他们都行色匆匆。后来,连上学的孩子们也出来了。
他们互相追逐奔跑,大声喊叫,终于催醒了整个上海。
芦席下的人还在睡着。他即使睡着了也知道,时间还早。
19-21
早上七点半左右,巧家弄的石库门房子有了动静。
门开了,有人出来观望片刻,回头示意一下,陈子峰小组的弟兄们陆陆续续从前门或者后门出来,分头向不同方向走去。
他们慢而谨慎地走出了街口,很快汇入到上班的行人里,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每个人都要在附近绕行一段路,确定身后没人跟踪,最后在指定位置聚齐。
他们互相做着不易察觉的手势,然后进入各自的位置,耐心地等待。
萧安城则进入文福旅馆对面的小阁楼里,细心观察文福旅馆三楼的那几个房间。
强虎和另外一个弟兄则擦拭步枪,包括每一颗子弹!火力支援极其重要,关系到其他弟兄的生死!
19-22
快九点钟时,陈子峰和乔艳芳,还有两个弟兄,在南市分局的门外聚齐。
陈子峰站在街边向附近看一眼,就看出这里已经做了严密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