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萧安城、乔艳芳和谭浩。他们有点奇怪地互相看着。
萧安城小声说:“你们听出什么问题了?”
乔艳芳笑嘻嘻地说:“我可听不出来。一个个神头鬼脸,莫名其妙的。”
谭浩说:“桂科一长问的是,那几天有没有调动军队。”
乔艳芳说:“第九集团军八月十一日调进上海的,有什么奇怪的?”
谭浩说:“桂科一长说不是那一天!那也肯定不是日本人的目的!”
萧安城说:“你说的对!那肯定不是日本人的目的!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谭浩又说:“骆长官说的是八月五六日、七八日调动军队的事!不是八月十一日!”
他们把桌上的地图看了又看,仍然看不出问题来。
28-7
这时,萧安城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身边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又好像是某种美丽祥瑞的彩光在身边流动。让他有一种心跳加快,甚至电流掠过全身的感觉。
他慢慢扭回头,向四周张望。
他猛地抬起头,竟然看见美丽端庄的廖若兰,正站在楼梯口上,从上面看着他们。
他好像哑了似的,勉强说:“若兰,你怎么在这里?”
乔艳芳也回头看见了廖若兰,并且听见萧安城那一声深沉的呼唤。她是个精明到头发梢的姑娘,尤其是身边有萧哥哥,楼梯口有廖小姐的时候,更是如此!
她抢先一步迎了上去,那么亲切地说:“哎呀,姐呀,你什么时候来的?来看我?”
她冲上楼梯,咯咯地笑着,先是拥抱,又拉着她的手来回摇着。
之后,她才挽着廖若兰的胳膊,慢慢走下来。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萧哥哥眼睛里闪出的光彩。
她心里想,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萧哥哥一定会冲过来。
她把廖若兰的胳膊挽得紧紧的,似乎怕她跑了似的。
廖若兰走下楼梯,虽然走到萧安城面前,却竭力忍着不去看他,只是对着乔艳芳。
她轻声说:“我今天早上才到。”
乔艳芳拉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今天早上?闸北还有火车?”
廖若兰轻声说:“早就没有了。火车到苏州就不走了。我坐长途车,又搭渔船,有时还要步行,折腾了两天才回到上海。”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我住的地方正在打仗。我听说乍浦那一带,都被炮弹炸毁了。我想在法租界或者南市再找个住的地方。但所有地方都住满了,全是从虹口那边过来的难民。我办法,只好先到这里看看,是不是可以住两天。所以,我就来了。”
她微笑看着乔艳芳,似乎就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乔艳芳万分亲切地说:“姐,没问题,你住多久都行。姐,我就盼着你回来呢。哎呀,你看看,这一路把你折腾的,人都瘦了。来来来,坐下来,咱们说话。”
廖若兰在桌边坐下来,却是心事重重的。
萧安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感受到自己内心里的悸动,也感受到若兰对自己的冷漠。他好难过,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给她倒一杯白开水,轻声说:“若兰,喝口水吧。”
廖若兰仍然低着头,同样轻声说:“谢谢。”
她心里的忧虑,除了房子被炸毁,私人财产全部损失之外,就是没有找到老黄。她不知道老黄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找不到他呢?
廖若兰的意外出现,还有一个人特别高兴,就是强虎。
萧台的心,毫无疑问都在廖小姐身上。他再粗,这么一种情况还是看得出来的。
所以,他就围在廖小姐身边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她端来吃的,一会儿在她杯子里续水。还东拉西扯地把全组最近干的事讲给她听。
他咧开大嘴说:“还好你是今天到。早一天来你都见不着我们和萧台。你就是见着了也会给吓着的!我们都是什么样,那是不能说的!萧台现在多精神,昨天可是一身的土,满脸的泥,身上都臭了!我们一个个就跟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果然,廖小姐听他这么说,就忍不住向萧安城看了一眼,眼神也是幽幽的。
强虎快乐地笑着,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有效。
萧安城被若兰这么看了一眼,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高兴,就说:“还好,那个任务总算结束了。可惜的是,没有抓住老乞丐!”